履约
那晚离开后,于嘉言并不清楚晏池后来有没有去找姜瑟书,只是再和石雨一起去探望时,他惊讶地发现,姜瑟书还真的巧合地应了他那句夸大,高烧了足有三天体温才慢慢降下来。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太乌鸦嘴了,到了病房,于嘉言一声不吭,就躲在石雨背后默默给俩人端茶送水,直到姜瑟书觉察异常,叫了他,他才搬了把矮脚凳子,在俩人居高临下的视线中并膝坐好。
姜瑟书身体还虚弱,说话声音也轻了些,她放下手里的杯子,不解地看着他,“于嘉言,你一直躲在石雨后面做什么?”
“额……”于嘉言目光躲闪。
石雨拿脚踢了下他的凳子,“从实招来。”
于嘉言蹭地一下坐直,他本来也没打算瞒姜瑟书,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话在嘴边绕了绕,还是选择性地先问了句:“那个,医院这两天有谁来吗?”
姜瑟书抬了下眉,明显没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没有,除了我爸妈就是你们俩。”
“没来?他还真能忍得住啊?”
于嘉言小声嘟囔了一句,说完,冷不丁意识到头顶还有两道颇有压力的视线,吞咽了下,抬起头,有些纠结地说:
“其实吧——我见过晏池了。”
对面俩人倏地愣住。
最先说话的是石雨,“你什么时候见的?见到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就是送姜瑟书来医院的那天晚上。”
石雨想起来了,那天他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来着,可是……
她皱起眉头,这都过去两天了,于嘉言不可能是忘了才不告诉她们这件事的。
“他跟你说什么了?”
一阵沉默后。
姜瑟书突然开口。
于嘉言迟疑,“他说……他不会再联系我们了,还让我跟你说,对不起。”
姜瑟书一怔,过了会儿,缓缓点头“哦”了一声,平静得过分。
“那你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吗?”
于嘉言刚才说话的时候没敢看姜瑟书,原以为她会特别伤心呢,结果只是这样平淡的反应,他有点放松下来,随即跟她讲述,“不大好,他舅舅没挺过去,去世了,而且他攒的那些钱也给他舅舅还了赌债,后边……哎,反正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说完,他又看了姜瑟书一眼,想给晏池找找理由,“所以我觉得吧,你也别怪他,我能看出来,他也不想的。”
“嗯,我知道了。”
姜瑟书应声时甚至笑了笑。
于嘉言心思没有那么细,见状还觉得放心了不少,能说能笑就说明没大事,可是石雨坐在旁边却看得分明,女孩表面上懂事得跟个木偶似的说什么都答应,但藏在另一侧的手,早就攥的发白。
她只是在忍着。
知道姜瑟书应该是需要时间独处,怕于嘉言还要喋喋不休,她及时站起来说有事要先走。
临出门时,石雨回头看了一眼,姜瑟书注意到,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可是,眼眶早就红了。
……
说句好笑的,姜瑟书从来不知道人的眼泪可以有这么多,尤其突然见识到自己这副样子,她一边觉得惊讶,一边不适应地不断拿手擦。
房间里静悄悄的,她把头埋得很低,早上绑的低马尾松了劲,几绺发丝脱出,随着动作从肩膀滑落到她的脸侧。
姜瑟书将脸藏在阴影里,皱眉盯着掌心的泪水莫名其妙,怎么就擦不完了呢,这难道是要她把以前没流的泪都流完吗?
她自我调侃得想笑,谁料唇角稍微一动,紧跟着下一秒,整个人就如洪水破堤,再也绷不住了。
纤瘦的肩膀骨骼明显,姜瑟书闷在膝间蜷缩起来,哭声破碎。
她其实猜到了,在于嘉言今天来之前就猜到了。
前两天她发烧,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但她很清楚在睡觉的那段时间里她没有再变成小白猫。
之前她验证过,这种变化跟晏池对她的接受度有关,接受度高了,变化的次数也就少了,而现在……他连回她一句消息都不肯,又怎么会是这种原因呢。
唯一的可能。
是他彻底,不要她了。
拥有过,再失去——两次,还是被同一个人丢下?
姜瑟书哭着笑了声。
她怎么能这么可悲?
姜瑟书想怨,偏她在晏池的事情上总是偏心,哪怕另一个人是自己。
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居然也只是想着还有事情没有解释,还没有正式跟他说过一句喜欢,担心他后面要怎么办。
毕竟,他只是害怕了。
她的傻木头只是害怕了啊……
-
隔天,姜瑟书终于出院。
她的病本身不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