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
药钱。”
韩修:“……”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明白了上一世没明白的事。
压着他的头衔,状元郎、翰林学士、参知政事,甚至宰相,无一不紧紧束着他,逼着他做个克己复礼、举止有度的人。
白梨儿问他伤势,他说无碍。
怀疑他品性不佳,他就解释。
接着分别,到第二次相见,白梨儿甚至都没有过问他姓甚名谁,他只不过是她偶遇的普通的知书达礼的书生,连被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他咬了咬后槽牙。
他脚下突然“虚浮”,轻轻扶了下额头,手指有意无意地往那伤口处戳。乌黑的伤口又渗了血珠出来。
他肤白如雪,那道乌青伤在他脸上本来就可怖,这下更可怜了。
接着嘴唇有些发白,微微发颤,极力隐忍着苦楚。
白梨儿接碎钱的手愣在了半空。她后知后觉想,这文弱书生不比她身边的大老粗,是不是没受过这样莽撞的伤?
韩修有意无意看过来,瞥了眼她手里的钱袋,眼眶微红。
白梨儿有些许愣神。这人长得真好看。
“一时有些晕,无碍。”韩修虚弱地笑了笑,“刚才是我多虑了。小姐带着护身的家丁,不会有危险。只是情况紧急,我又恰好在旁,不自量力了些,还闹了笑话。”
书生有了皮相的优势,说什么都像真话。
白梨儿开始觉得自己像个无理霸王!
这书生好像真不在意自己被误解,他平静地解释:“赵平的事,我刚才有看见。他的新丈人不普通,是个盐商,大女婿正是朝中主管盐铁的三司使。许家是普通商人,还是不要和他们起冲突为好,所以才多嘴将赵平劝离。”
李承洵:“三司使,曹大人?”
韩修:“曹劲曹大人。”
核对了名单,李承洵才确认这位白衣书生对朝政有所了解。这样一来,他为什么多管闲事就解释得通了,要不是他好心,白梨儿或许会害得许云织一家得罪高官。
白梨儿虽然不在朝中,但听明白了利害关系。她本来就是直爽性子,做错了事,心里也羞愧。小手拿了钱袋,往韩修身前一推:“你快去买些伤药,好好擦擦脸。”
书生看了眼钱袋,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坊市里说三日去淤、断不留疤的话,都是诳人的。蓬莱仙药都不敢这样自吹自擂。小姐还是留着钱,或许有比我更需要它的人。”
他翩翩有礼,向自己作揖:“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尚未回家报与母亲。先行告辞。”
白梨儿行事从来坦坦荡荡,错怪了好人,心里哪里过意得去?眼看书生转身就想走,她急忙喊住他:“不知这位公子姓名,家住在何处?有些伤看着在皮肉,万一有事,我也好知道去哪里找你,帮你。”
韩修唇角弯了起来。他得逞了。
他远远和白梨儿相看,颔首回礼:“凉州说大不大,有缘自会再见。”
这样,这一世的白梨儿,会再次认为他是个简单、木讷的读书人。
然后和他成为朋友。
***
回去的路上,白梨儿放心不下,又绕路去了趟许家。
她在两人约定了暗号的角落叫了几声,许云织没有应声,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不能听见。
之前分开的时候,许老爷面色不佳,白梨儿只希望他不要太为难自己女儿。
算起来她和许云织认识并不是很久,可二人刚见面,互相都被对方身上迥然相异的特质所吸引。她在许家布行挑新衣裳,许云织远远看了很久,她不能抛头露面,就派了侍女来给她出主意,挑的都是白梨儿最喜欢的,白梨儿一回头就看到了藏在帘子里恬静又温柔的笑脸。
自己话多,她从不来嫌弃,总是笑眯眯听着。这样好的云织,那个圆脑袋王八哪里配得上!
断了也好。白梨儿在心中气到。
回府的路上,她又遇到一件事。
西市街口,一个拉客的马车夫正在和客人扯皮。他将人堵在马车上,说人是骗子,用假/钱,要把人抓去官府问罪。
马车上是位老夫人,穿着粗布衣裳,手中拄拐,一双眼睛是盲的。
老夫人无助极了:“这位大人,我哪敢骗人?我刚才在东市卖些针线手帕,碰巧遇到一位阔气的老爷,把我的手帕都买了去,给了这些铜钱。那老爷说话慈祥,不会骗我这瞎眼婆婆的。”
马车夫根本不信:“别装可怜。兜里连真钱都没有,学谁摆阔坐马车?这谁家的老母亲,我看是不是有疯病,非来捉弄我!见官,就去见官!”
那老夫人急的眼泪快掉了,慌慌张张,只能抓着马车夫的手好生相求。
“我没有骗你,不要带我去见官。今天实在有急事,我儿高中状元,这才想着坐个马车赶回家中,怕误了来报喜的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