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代替品!
谢云知望着桌上的烛光,神色怅惘:“自我来到京城,父母兄妹,都与我不甚亲厚。嫁给督主以前,我以为即便不是火坑,也少不得要丢个半条命。”
“可这些日子,督主的态度一点点改变,甚至与我越发亲近。我心里便有了期盼,想着或许也可以和他好好过下去。纵不似寻常夫妻,也能相依相伴,聊以慰藉。”
“直到方才,我才明白原来督主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而我与那人恰好有些像。”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对我的好,都是因为别人...”
她笑着,眼底泛起浅浅的水泽。
到头来,她在这里仍旧如浮萍般,无所依、无所去。
“夫人...”芷盈露出怜惜之色。
谢云知深吸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唇角泛着一点涩:“所以我只是有点失望罢了,你别担心。往后,我只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只要不怀希望,自然不会失望,不是吗?”
融黄烛光中,她薄唇微扬,清澈眼眸似一汪湖泊幽深沉静,看不到底。
芷盈凝了凝,心里五味陈杂,只好低下头继续敷药。
敷好后,芷盈便服侍她躺下。
虽说已经想开,可谢云知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今日的片段,时而是他立在夕阳中,朝她伸手,时而是他近在咫尺,轻柔地替她涂抹药膏,时而是他跪在大殿前,偷偷握住她的手。
这些画面纷至沓来,在她心里似一阵微风吹起点点涟漪,又化成蒙蒙秋雨,浇得她心口微凉。
“你若是被谁有意安插在我府里,故意勾引,那你乘早死了这条心,本座不需要代替品!”
她勾了勾唇角,缓缓阖上眼眸。
也好,以后,就只当他是主子吧...
这样想着,她的心绪终于趋于平静,缓缓睡去。
她睡得平静,时靖霄却未安歇,仍旧坐在桌案前,扶着额头,眼里幽深难明。
孟瀛朝他看了好几眼,欲言又止。
“说吧。”时靖霄抬眸,淡淡看着他,他这才走到近前,躬身道:“督主,你寻宁姑娘多年,可宁姑娘好似人间蒸发了,杳无音讯。远的不说,单就东厂那位,在后院就养了好几个对食。”
“这么多年,督主始终孤身一人,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这值得吗?”
“本座的事你不必管。”
清冷的目光令孟瀛脊背陡紧,他噗通跪在地上:“是奴才僭越了,可奴才跟了你五年,眼看你为了一个虚无的幻影自苦,心里实在是...憋屈。”
“既然夫人与那姑娘有几分相像,督主不若...”
时靖霄拳头一紧,眼底闪过寒芒:“你今日的话实在太多。”
孟瀛脸色倏白,连忙俯下身子:“督主恕罪!”
“罢了。”时靖霄叹了叹,神色稍缓:“明日你派人,不,你亲自去趟西岭镇,一定要彻查清楚。”
“是!”
翌日清晨,谢云知早早梳洗整齐,去厨房煮了早点,随后到文渊阁侯着,开门的却不是孟瀛,而是他的副手孟玉。
“督主可醒了?”
少年腼腆一笑:“刚醒,奴才正要去打水。”
“好。”谢云知微微一笑,深吸了口气,举步走到屋里,透过屏风,隐隐看到时靖霄已经起身,正坐在床畔。
“督主。”她福了福,待时靖霄应了一声,才走到里间,拿了件暗红朝服,走到他身侧。
时靖霄没有看她,默然展开双臂,任她将衣服穿上,系腰封的时候,谢云知虽竭力稳住心绪,手依旧有点颤抖,身子也不自觉地前倾,脸颊几乎贴在他胸口。
时靖霄眉头微蹙,倏地抓住她的手臂,眸色冷淡:“下去。”
谢云知呼吸一滞,不自然地缩回手,低头退到门外。俄顷,孟玉端着银盆进来了,见她神色拘谨,凝了凝,走了进去。
洗漱完毕,时靖霄这才出来,径直从谢云知身旁走过。她眸中微黯,举步跟上,倒了偏厅,见桌上放着粟米鸡丝羹,及两叠爽口小菜、一盘莲子椰蓉乳团。
时靖霄朝她看了看,走到餐桌旁坐下,谢云知忙上前替他盛粥布菜。
粗粗用了几口,他就放下碗筷,用丝绢拭了拭嘴角。
“厨房的事以后交给别人吧。”
谢云知怔了怔,低下头:“是。”
沉默片刻,时靖霄起身朝外行去,谢云知将他送到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眸中泛起一丝莫明。
往后的日子,二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那晚的事,只关系再不如往常那般,时靖霄渐显疏离,谢云知则恪守规矩,一道无形的屏障悄无声息地竖在他们之间。
这日晨起,窗外风雨如晦,落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听着淅沥的雨声,谢云知细思良久,终于提笔给养母写了回信,告诉她自己一切都好,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和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