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圣
她提起裙裾走上台阶,脚底有些发软,似踩在云朵里。跨上最后一组台阶后,她抬起头,正对上时靖霄幽深如潭的眼眸,如同旋涡引得她有点恍神。
时靖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嗖地把手拿开,走入车厢。
谢云知将手拢回袖中,捻了捻,弯腰朝里走,不知怎么得,竟撞在门框上。
“砰!”
谢云知黛眉一皱,捂着痛处,只觉火辣辣的,她素来怕痛,眼尾瞬间湿了,泛着淡淡的绯色。
时靖霄朝她看了看,掀起车窗,朝孟瀛吩咐了一句,片刻后,孟瀛飞快地赶回来,将一只白瓷小匣子递过来。
时靖霄旋开盖子,将药膏给她。
“给。”
“多谢督主。”
谢云知忍泪笑了笑,剜了点药膏,往痛处抹去,只她看不见,抹不匀。
时靖霄蹙了蹙眉:“过来。”
谢云知一怔,不明所以,时靖霄无奈地叹了叹,将她拉到身侧,用食指挑了点乳白色药膏,拨开她浓密的乌发,轻轻涂在伤处。
谢云知嘴角一颤,发出低微的□□。
时靖霄朝她瞥了一眼,凑到近前吹了吹,指尖轻柔了许多。感受着头上微凉的气息和他轻柔的触碰,谢云知心口似化开了,潮湿暖软,攥着帕子的手越收越紧。
涂匀后,时靖霄往后靠了靠,眼底似烟云掠过:“这么怕痛,当时怎么不松手?”
谢云知凝了凝,这才醒悟过来,他说的是那次在悬崖上,她为了将他拽上去,把手磨破的事。
她弯了弯红唇,眸光清澈:“这不一样。”
“哦?”
“当时我虽然也很痛,可是一想到督主因我受困,便不觉得痛了,只想立刻把督主救上来。”
时靖霄薄唇轻轻一挑,凑到她耳畔:“本座竟不知我还有止痛的功效。”
他乌黑眼瞳泛着狡黠,温热的鼻息喷薄在她脸上,谢云知呼吸一滞,心跳停了半拍,耳根也红了。
“妾...妾...”吞吞吐吐,半晌都说不出来话。
时靖霄莞尔一笑,复又靠在车厢上,脸上明亮了许多。
谢云知心口七上八下,朝他偷偷瞥过去,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忙垂下眼皮,紧紧攥着帕子,耳根越发红了。
一时间,空气似乎都燥热起来。
谢云知在心里不停祈求,时间能过得快点,过了一阵,终于到了宫门前,例行检查之后,马车继续前行,在青石砖上发出咕噜噜的车响声。
摇晃间,窗外传来隐隐的人声。
“一介阉贼,竟堂而皇之坐着车撵入宫,真是目无尊卑。”
“就是,就连几位亲王,都是步行入宫,他如此明目张胆,当真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闻言,谢云知眉头一蹙,本能地看向时靖霄,见他只勾了勾唇,便阖上眼眸,神色从容淡定,显然未将旁人的话放在眼里。
她抿了抿唇,透过摇曳的窗帘,朝外望去,见几位身着碧色仙鹤朝服的官员走在不远处,时不时朝这边看来,脸上满是鄙夷。
走在最中间的是位高个青年,身姿端挺,容貌清冷俊秀,任旁人絮絮叨叨,他始终目不斜视,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见旁边的官员嘲哳不停,他蹙了蹙眉,阔步上前,将几人远远甩开。
“切,平日弹劾时靖霄最厉害的就属他赵秉初,也不知清高个什么劲!”官员们纷纷嗤之以鼻。
谢云知举目眺望,残阳中,青年越走越远,似一只孤鹰消失在尽头。
此人倒是个君子。
她扬了扬唇畔,眸中露出赞赏。
旁边,时靖霄朝她瞥了瞥,复又望向窗外,双眸微微一狭,闪过锐色。
车声棱棱,晃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住。
下车时,谢云知刚探出半个身子,一眼望见数十级玉阶上,坐坐落着一座恢宏壮阔的殿宇,飞檐朱琅,碧瓦红墙,殿中歌舞升平,左右两侧乌泱泱坐满了达官贵人。
望着这宏大的场面,谢云知呼吸骤紧,心里直打鼓,连时靖霄把手伸过来都不知道。
“夫人。”
温和的语声传来,她才醒过神,忙将手搭上去,缓缓走下台阶。时靖霄看了她一眼,胳膊肘微弯。
谢云知抿了抿唇,伸手挽住,手却不自觉发紧。察觉她紧张,他轻轻拍了怕她的手,温然一笑:“别怕。”
“嗯。”
谢云知点点头,深吸了口气,提起裙裾,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她夫君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靖霄,她不用怕!
这样想着,慌乱的心绪稍稍缓了缓,到大殿门口的时候,众人齐齐望过来,见时靖霄居然挽着个女子来了,眼睛都瞪得老大。
时靖霄素来不近女色,有巴结他的送各色美人给他,他也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