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妥协
消息传到王元爱耳朵里,正是下午晚霞绽放时。
铺天霞光从西方天际铺开,一点一点染红。王元爱站在窗前,听黄学千愧万疚的说早知道就不把章询移出大牢了,在大牢里章询有所顾忌还知道收敛。关进黄府地牢里他嚣张的很。
黄学说他自己被吓的三魂飞掉六魄。等反应过来时章询已经逃走了,还偷了他的地图,牵了他的马。如今不知所踪。
王元爱捏了捏眉心,侧身开口问:“咸阳书院那几个人呢?蒋家兄妹呢?”
黄学说:“咸阳书院的山长就在外面。他们一早就离开,章询逃跑前他们就回陇东了。”
王元爱侧头,“走了?”
黄学说:“走了。”
王元爱:“孟宜辉呢?他们不是来看孟宜辉的吗。”
黄学谨慎的面对王元爱,无奈一笑说:“孟宜辉是咸阳书院的学子,他还要上学。如今还在咸阳书院,你要请他过来吗?”
王元爱只是没想到蒋家兄妹真的会抛下章询离开,他说:“不必。”叫孟宜辉过来有什么用?只怕章询来咸阳就是为了拖时间。如果不是来咸阳城,许会往祁连山方向去。
在闹市躲几个月和在深山躲几个月,没有什么分别。
王元爱闭着眼睛不知道朝哪抓,王丘把把兵册烧了,章询不知所踪。连王元爱有心想问一句章时霖,王丘也被他收买了吗?都无从问上。
黄学退下去,圆胖的他关上门前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章喜卫和韦迎波现在在哪里?”
王元爱淡漠的回头,他探究着黄学。
黄学作了作揖,不愿惹事。但他到底捡了王嵇魁的缺,心里感念王家。难得多事的说:“大少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章家势大,我们伏一伏小不丢人。”
黄学顶着王元爱充满压力地目光说:“您来陇东就是为了立功,至于立什么功实在没什么所谓。有句话属下说了冒犯,可章家没有天家的点头敢来陇东和您抢吗?”
“依我看,天家只怕也觉得您压不住王家这些旧部,越过你直接派章家的人来,只怕激化你们两家矛盾。可只怕您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办不成的。”
叛一个王匡德,还能说章家仗势欺人,诱人跳船。现在又叛了一个王丘,王家如今在陇东说话的分量还不清楚吗?
黄学知道王元爱要强,但时势造人,王家如今式微是不变的事实。王元爱学不会低这个头,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黄学劝道:“那个章询在陇东埋伏了这么久,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说没有兵册,也必然让你立功的话。陇东事杂,章家在这里没有伸手,他想办事绕不开您、绕不开王家。您手松一松,把兵册让给他。看看章询会怎么补偿您。”
“他若愿意提拔王家一把,不比你在这里抓瞎强?”
实话难听,黄学不等王元爱骂他,关上门默默离开。
黄学走的极慢,章家是从章年卿开始发家的,到如今也不过三代人。章年卿若不退阁的话,如今章家势力还能更大。可章家聪明,能屈能伸,激流勇退。
章年卿中举时不过十四五岁的稚嫩少年,他从入官场时就开始学低头,隐忍勃发。齐王登基时,章年卿的处境何其艰难?二宗当权时,章年卿夹在中间左右逢源。
王元爱也好、章延辅也罢。一个出生时家族就在走下坡路,一个落地时家族辉煌就到了顶峰,他们逆流而行,处境却都差不多。
天之骄子都学不会低头。学不会做低伏小,骨子里的自尊和荣耀不许他们如此屈辱。王元爱、章延辅,骨子里的少爷矜骄之气都摧毁不掉。
章年卿能在权利的巅峰之时及时松手,激流勇退。
王元爱、章时霖却不能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也许是他们太过年轻,还需历练。也许是人与人生性不同。章年卿幼逢乱局,少年之际就被父母丢在京城。只有岳父岳母照拂。王元爱、章延辅却没有吃过这种孤立无援的苦。
所以,王元爱、章延辅会成长的慢一点。
黄学算得上是背靠王家爬上来的。从个人角度来讲,他不希望王元爱和章询硬碰硬。如今章询尚有顾忌,还以章询的身份为人处事,限制着他的举止。一旦章询豁出去,王元爱就会发现,在陇东一呼百应的不是他。
章家这些人虽然没在陇东安插过人,也不敢伸手。——但人都是趋利的,连皇宫的太监都知道,最想夺宠的是冷宫的妃子。
章家如今如日中天,谁不想靠过来?
最被不闻不问的人,才最渴望贵人伸手拉一把。
*
从王家的角度来说,黄学更不希望王家和章家起冲突了。
章家想要放开限制武林政策,事关章家三少爷性命安危。章家当然想把事情主动权捏在自己手里。陇东兵员造假,兵籍缺失对即将开战的大魏来说是致命危险的。主战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