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二十)
操控下杀人。
祈愿拼命地握紧了岁刑的剑柄,识海中残存的意识也在与那股戾气不断抗争。
可饶是如此,祈愿也只能堪堪控制住手中的岁刑不继续下落,却始终无法,将岁刑彻底移开。
她的面色逐渐狰狞,却还是无法抑制住身躯内那愈加深厚的戾气。
许是瞧得祈愿稍稍恢复了些意识,又或是想着岁刑尚未落下,他仍有逃离的机会,拂沧心中那原先已然熄灭的求生之焰,忽而重燃。
太好了!拂沧眼底不禁闪过了一丝亮色。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祈愿,见祈愿仍紧蹙着眉挣扎着,全然不曾注意到他的样子,他也就颤巍巍地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好不容易将自己与岁刑间的距离拉远了些,拂沧再度谨慎地瞥了一眼祈愿,见祈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赶忙站起身,拔腿就想跑。
只是,令得拂沧完全没想到的是,恰在此时,惊变横生。
他才没跑几步远,一道狠厉的剑光,就已划破长空,直直向他追来。
他堪堪往旁边一躲,那道剑光却仍是擦着他的耳边而过,径直将他的头发,削去了一大半。
剑光纷沓而来,拂沧根本来不及躲避。
仓皇逃跑之间,他脚下一绊,噗通一声就跌在了地上。
方才燃起的求生之焰再度面临熄灭,拂沧不由得抬眸看向天空,大骂起了老天。
拂沧心想,他可真是倒霉,这一生,从生到死,总感觉,他自己活得就像一个笑话。
满身的戾气越来越重,尤其是在看见拂沧拔腿就跑后。
那原先尚还能与她残存的意识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的戾气,在瞧见拂沧逃跑的那一刻,突然就狂暴了起来。
它像是一只被禁锢多年的困兽一般,趁着祈愿难得的虚弱之时,发疯似地冲击着祈愿的意识为它打造的囚笼。
很显然,它成功了。
祈愿本就腥红的眼瞳中,颜色逐渐变成了暗红。
她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拂沧,手握岁刑的剑柄,拖着剑,一步一步地朝拂沧走去。
岁刑尖利的剑尖划过地面,留下了一道道的斑驳与火星。
瞧着祈愿的身影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站定后举起的岁刑,拂沧是当真觉得,他这一次,是真玩完了。
识海之中,祈愿仍旧挣扎着想要从那戾气的手中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始终奈何那股戾气不得。
正当祈愿几近束手无策之时,突然之间,周遭的环境之中,所有的东西皆是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下来。
不止是祈愿手中不断落下的岁刑,以及身躯颤抖的拂沧,就连周遭原先细碎的微风,都是不知为何忽然就消散了去。
察觉到了身躯中那股莫名的戾气不知为何竟是被压了下去,祈愿刚想重新掌控身体,却发现,她还是无法动弹。
慌忙之中,祈愿只觉身子愈发的沉重。
莫名的疲惫像是顺着她的尾椎骨爬遍了全身一般,她不由自主地双腿一软,险些跌在了地上。
然,就在祈愿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苏醒的意识又将要昏迷过去时,她手中的岁刑,竟是在一道不知何处来的力量下,凭空飞了起来。
旋即,岁刑稳稳地落在了祈愿的身后,托起了祈愿疲软的身躯。
这时,祈愿只觉一道温暖的光洒遍了她全身,很熟悉,很温暖。
朦胧之中,她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在对她道——“孩子,睡一会儿吧!等醒来了,就没事了。”
也不知是那声音太过温暖,还是祈愿实在是太过疲惫,在岁刑稳稳的支撑下,在那道温暖的光的包围下,祈愿终是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仿佛又落到了一个梦境里。
只是,这一次,她的梦里,有山,有水,目之所及之处,尽是青绿。
然于祈愿而言,最要紧的是,在那山水绿树之间,还有两道朦朦胧胧的身影。
他们站在山口处,笑望着她。
虽是从未见过眼前的两人,哪怕仍旧看不清二人的样貌,可那份没来由的熟悉之感,还是令得祈愿轻挪脚步,朝前而去。
当凝滞的时间再度开始流动之时,当拂沧被定住的身体再度回归他的掌控之时,他举目四望,却只见眼前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巨钟仍旧倒在属于它的地方,长木依然是断成了两截,就连周遭的落叶都与拂沧记忆最后的画面所差不大。
而唯一有变化的是,那原先举着岁刑站在拂沧身前的祈愿,却是凭空消失了。
就仿佛,她从未来过一样。
可拂沧身上的伤痕,以及那被削去了一半的头发,都在不断的告诉着他,他方才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今天,怕不是撞鬼了吧!
拂沧,心有戚戚,忙从地上爬起了身,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