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饮何之死
虞伏心还是不信,笑道:“别人称一声修罗煞,阿姐当真把自己当作修罗在世不成?”
裴道晴却不管他,又道:“修罗入地狱,可镇百鬼。如今我就要放一只小鬼,替我去打探情报了。”
虞伏心见她神色认真,将信将疑道:“阿姐,你莫非不是在同我玩笑?你要如何放一只小鬼?你若修的并非剑道,为何又从不和我们说?”
裴道晴却叹气道:“并非我有意隐瞒,只是我那残存的一点记忆告诉我,此事实在是个祸害,越少暴露越好。我不说,便是不知此事暴露之后有何后果,只是现下这种情况,却容不得我再遮遮掩掩了。”
说罢,翻手结了一个印,空气中便慢慢现出一个血红的印记来,只是那印记红中泛黑,实在不像是个正道门派的东西。
裴道晴反手一拍,那印记忽地散开了,转而浮现出一个浑身发紫,面容狰狞的婴灵来,只见那婴灵浑身染血,长牙龇出,那相貌真是恐怖非常。
虞伏心看罢直直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阿姐,你如何弄出的这种东西来?!”
裴道晴抱着那婴灵,却道:“现下我要转过来了,你可千万不要被吓住。”
虞伏心深吸一口气道:“我晓得了,你转过来吧。”
裴道晴便转过身来,只见她那漆黑的眸子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血红色,面上鬼纹毕现,张牙舞爪地攀附在她的半边脸上。看得虞伏心直接倒退两步,两手甚至条件反射地摸上了身后的双棍。
“如何,你现在总信了吧。”裴道晴见他如此,不由得笑开了嘴,“早叫你做好准备,瞧你吓成这样。”
虞伏心默然无语,一时间很想问问他阿姐,这劳什子的修罗道,当真不是什么邪道么?
话还未说出口,只见他阿姐血红的眸子盯着那婴灵,盯了一会儿,那婴灵便从她身上爬了下来,用乌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裴道晴,便头也不回地迅速爬进了姜府。
虞伏心见了他阿姐这副模样,一时间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半晌才道:“那么,那小鬼为何会听你的话?”
那小鬼甫一离开,裴道晴脸上的鬼纹便渐渐消退了,瞳色也逐渐回到了原来的黑色,闻言叹息了一声道:“只因那小鬼便是这姜饮何买卖妇幼时造下的罪业,此番跟着我前来,只为报仇。”
虞伏心陡然沉默,这时反倒不觉得那婴灵可怕了,许久之后才沉重道:“那孩子看样子还未满周岁,姜饮何当真死有余辜!”
这头姜饮何还浑然未觉,焦虑万分地踱着步子,时不时便要唤人来问问时辰,一副惊恐交加的模样。
正在这令人不安的关头,褚鹦周忽然抓住了腰间的佩剑,身子微微前倾,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姜饮何听见那细微的金属声音,悚然一惊,回头再看那两个,竟然也在他不知不觉间作出了戒备的姿势。
姜饮何的步子踱不下去了,他浑身发软地摸到椅子旁坐下,手抖得连扶手都握不住。
三人这副模样他如何还能不知晓?这恐怕就是要来了!
可刚才那小厮分明才说,离子时还有约莫一刻钟,这修罗煞莫非也会提前到来?!
正发抖时,忽听见那花鹤林说了一句:“有鬼气。”
话音未落,满屋子的烛火登时剧烈地抖动起来,好似随时都要熄灭了去,屋子里四个人的影子忽然到处乱晃起来,没有鬼影,却胜似鬼影,惊得那姜饮何登时便扑到了离他最近的花鹤林身边,好似这样他的安全才能多添一分保障。惊惶中,他好像听见花鹤林笑了一声,继而一只手落在他肩上,安抚地拍了拍——那架势,倒像是做父亲的在安抚儿子似的!
姜饮何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此时这场景,实在要把他的胆子都要吓破了。
忽然,一阵凉意从他的脊椎尾爬上来,紧接着肩头一沉,骇得他大叫:“救命呀——!”嗓子都喊破了音,哪里还顾得什么形象。
褚鹦周三人早已察觉了那小鬼的存在,正待它出手,便可将其斩杀。
谁承想姜饮何忽然喊这么一嗓子,又是在地上连滚带爬的,三个人怕伤了他性命,出手反而困难了起来。
那阴冷的气息在他肩头只呆了一瞬,在他连滚带爬时陡然便消失了。
短短几秒的机会转瞬即逝,那小鬼狡猾至极,飞快地便溜走了。待到那烛火恢复正常时,姜饮何早已远远地爬到了墙角边,抖抖索索地蜷成了一团。
褚鹦周脸色当即便沉得如锅底一般,狠狠地瞪着姜饮何道:“捆起来。”
花鹤林乐意之至地拿了副绳子出来,笑眯眯道:“委屈您了,姜大人。”
而卓炉章却自那鬼气蔓延出来时,便脸色难看起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一言不发地立在了一边。
这么一折腾,离子时已只有不到一刻的时间了。姜饮何被捆在那椅子上,嘴也被堵住,狰狞着脸挣扎着,以求博得一丝活动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