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面
大宋皇祐四年春,襄阳
草长莺飞,姹紫嫣红,一碧万顷的汉水穿城而过,四处生机盎然。
长街之上人来人往,各色摊贩店铺林立,虽比不上京城繁华,却也热闹安乐,然而这一派和谐景象却被突然响起的争执声打破。
“你这老匹夫,怎的走路不长眼睛?”一位身穿墨绿绸缎衣衫手持折扇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正一脸怒气地咒骂面前一位头发花白衣着破烂的老人,老人身边是打翻的菜筐,各色蔬菜撒了一地,菜叶污泥沾染在了那华服少爷身上。
“对不起公子,小的这就给您打扫干净。”老汉哆嗦着伸手上前就要拍打那少爷衣衫下摆的污渍。
华服少爷如同被蜜蜂蛰了般立时向后跳开,躲避着老汉的手,嘴里大呼小叫:“你可知道本少爷这身衣服值多少银子?弄坏了你赔的起吗?”
老汉的手就僵在半空,浑身颤栗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少爷难得出门踏青,这好心情都被你这老东西给破坏了,这样吧,用不着你赔钱,打你一顿出出气算了。”他折扇一合,给左右随从使了个眼色,往后退了丈余,让出了地方。
两名随从会意,不由分说挥拳朝那老汉打去,一阵拳打脚踢之下,老汉的惨叫声求饶声混杂着华服少爷的狂笑响彻整条大街,围观百姓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路边的一间小酒馆内,靠窗坐着一位年轻人,只见他身着蓝衫,白色交领,剑眉星目,气度不凡,手边放着一把式样古朴的长剑,此人正是奉包大人之命前来襄阳查案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方才发生的一幕都落入展昭眼中,他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早已怒火中烧,若不是临行前包大人曾交代此处乃是襄阳王赵爵的地盘切不可轻举妄动暴露行踪,他早就出手教训那嚣张的华服少爷了。
耳听得那老汉在两人的殴打下气息渐弱,呼救声变成了低低的呻/吟,展昭再也按耐不住,眼神一凛,右手握上了巨阙的剑柄。
就在这时,伴着一声女子的怒叱:“齐宝山,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在本郡主的地盘撒野。”一道轻灵的火红身影自街对面二楼翩然而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身着红色纱衣的女子稳稳落在那华服少爷面前,展昭注意到刚刚还一脸嚣张的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的两个随从见状忙住了手跟随主人跪了下去。
围观的百姓不知不觉间走得干干净净,展昭深邃而探究的目光落在了那红衣女子的背影上。 “宝山不知郡主在此,打扰了郡主雅兴,实在是罪该万死。”华服少爷也就是齐宝山浑身抖如筛糠,语声中带着几分颤抖,足见内心对红衣女子的惧怕。
“哼,”红衣女子冷笑道:“用不着你万死,死一次就行了。”旋即吩咐左右:“来人呐,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此言一出不光在场的几人吓了一跳,就连展昭也大吃一惊,不过是仗势欺人,打一顿让他赔偿伤药费即可,何至于要置人于死地?
果然齐宝山杀猪般的哭喊讨饶声很快便响了起来:“郡主饶命啊,郡主。”见红衣女子依旧无动于衷,齐宝山为活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郡主,看在我爹为王爷效命多年的份上,看在咱俩往日的情分上,饶我一命吧,郡主。”
王爷?这位郡主难道是襄阳王爷的义女?传说中的康宁郡主赵滢?展昭的眉心轻蹙,俊朗的面容上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之色。
一转念的功夫,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再次吸引了展昭的目光,那齐宝山白净的面颊顷刻间红肿起来。
红衣女子语声冷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断他两条腿,不要让本郡主在街上再看到他。”
接下来大街上传来齐宝山凄惨的哀嚎声,最终他在随从的搀扶下拖着两条废掉的腿狼狈离开。
红衣女子拍了拍手嫌恶道:“真是败兴,本郡主小曲听得正上头呢。”她转身瞥了一眼倒在路中央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挑菜老汉,不耐烦地扬手交代手下:“给他些银子打发走,别在这碍本郡主的眼。”
展昭直到此时才看清红衣女子的相貌,她生的极美,第一眼便摄人心魄,但通身的气度却尤为清冷,尤其是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似乎永远在睥睨一切。
红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展昭的注视,一双凤眼朝他望了过来,二人在这一刻四目相对。
展昭意识到如此直白地盯着女子看不合礼数,刚要别开目光,谁知那红衣女子双眼放光,唇角扬起一抹迷人的笑意,紧接着右手往唇上一贴,顷刻间拿开,红润小巧的双唇嘟起朝展昭远远地做了个轻浮至极的亲吻动作。
展昭浑身一僵,双颊连带着耳根处腾地烫热起来,他飞快地扫了眼四周,垂眸端起茶盏掩饰内心的慌乱,他能感觉到红衣女子火辣的眼神始终胶着在自己身上,这使他如坐针毡,若不是早已与张龙约定在此处会面,他怕是已然拂袖而去。
好在没过多久,张龙便进了酒馆,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