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回到文祥三街17号院儿的时候，已是下班、放学的时候了。

夏雨穿过北门骑到牌楼时，叫卖小吃的摊子三三两两地摆开，沿湖大道上来往的行人也渐渐增多了。

从木木雕坊铺面前过去时，夏雨才不经意想起，忘了问奶奶认不认识老木。

总之，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夏雨一时还理不出个头绪。

只是她得赶在爸爸、楚霞姨和妹妹到家前，把晚饭准备个七七八八，不然......

奶奶嘴上并不点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一人难趁百人意。别忘了多操心自己的事儿，别人的事帮帮忙就行了。”

夏雨麻利地煮上白粥，加热上馒头，顺手炒出一盘醋溜绿豆芽，凉拌一份黄瓜丝配金针菇。又把昨天买的杨家酱牛肉切出几块摆到盘子里。再从冰箱里取出一袋酸奶回温。

饮食清淡，是为了老爸夏江远的高血压，不能太油腻。牛肉是楚霞姨减肥期需要补充的蛋白。酸奶是为妹妹夏梦餐后助消化准备的。

饭菜摆上餐桌时，老爸接着妹妹夏梦先进了家，接着，楚霞姨哼着歌儿也进了门。

家里顿时热闹起来。夏梦尖着嗓子喊饿，一屁股坐到餐桌前，伸手就去拈牛肉，被爸妈叫着拦着，让去洗了手再吃。

夏雨堆着笑忙活，站在餐椅旁端碗摆筷。终于，一家人各自就位，说说笑笑吃完了晚饭。

楚霞姨照例“客气”一下，然后陪着夏梦写作业。老爸夏江远打开电视看新闻。夏雨收拾碗筷，顺带把厨房打扫干净。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

忙完厨房里的事情，夏雨切了两小盘水果，一盘端给楚霞姨和妹妹，一盘端给老爸。

“爸，”夏雨叫了一声，感觉有话想对老爸，又不知该从哪儿说起。

“嗯？有啥事儿？”夏江远眼睛盯着电视机，新闻里正在播放神舟九号与天宫一号交会对接成功的消息，三名航天员正在进入天宫一号。

夏雨想了想，把问不出口的话往心里掖了掖，轻声地说了另一件事情：“老房子要拆迁了。”

夏江远移过眼神，看着女儿，“真的假的？”

“真的，奶奶说小叔说的，他抽调到拆迁办了，消息准确。”

夏江远“哼”了一声，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小女儿的房间，房门露着一道缝。

“拆呗，早该拆了。”他压低了声音说。

“爸，我今天碰到一个人，叫老木，是做木雕的。你认识吗？”夏雨自觉地打住刚才的话题，突然想起这个疑问。

老爸抬头，盯了女儿一眼，“认识。你咋碰上他了？”

夏雨简短地把上午发生的受惊吓、还伞等讲了一遍，有点兴奋地感叹：“他的作品太好了，我特别喜欢。咱们老城还有这样的‘名人’啊，我竟然不知道！”

夏江远有些吃惊，他看着女儿，若有所思。

“你，喜欢木雕？”他深深地吸口气。

“嗯，我喜欢！他店里还有好多作品，我都没来得及细看，他店员让我有空再去‘欣赏’呢！”夏雨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

“爸，我下次约着宋炜和我一起去，我想再去看看，行吗？”

夏江远看着女儿，一时五味杂陈。女儿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年轻而单纯，正如花季盛开的花朵一般，清新美好地透露着芬芳。

而他曾经也是年轻而单纯的，尘封的时光闪着光泽，被藏在心底里的某个角落。

“行啊，你想看就去看。老木是民间艺术家，有两把刷子的。”夏江远想起自己年轻时情怀，一时间心里柔软又明亮，他痛快地答应着女儿。

既然时光带走了过往的水流和泥沙，那么，停留在此时此地的人们，何必要为流逝的曾经而失意和感伤呢？

夏雨没有察觉老爸瞬间的变化。去木木雕坊的事，老爸同意了，她心里就很坦然。只是，奶奶交代的那件，怎么和老爸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