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怜我白玉玦(八)
不好,所以刻了一遍又一遍。她问你是不是做给她的,你骗她说不是,是给书院里你心仪的女子的,她便求你也给她做一支,你不肯,她便跟你赌气不再理你,实则却难过了好久。”
鼻尖酸涌,秦婉柔深吸一气,哽咽着又道:“后来簪子终于做好了,你却要随书院的先生一同到元安求取功名,走的时候却从袖中掏出这支木簪赠与小妹。你说,其实你一直都是给她做的,哪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小妹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她终于肯开口跟你说话。你说你要不了两年必定考取功名归来,可是一去十二载,你却杳无音讯,再未回来。”
晚风微凉,秦婉柔且还笑着,眼角却滑过无声泪痕。
而昆玦静静地候在她一旁,刚好窥见她泛红的眼角,仿佛委屈,仿佛哀怜,柔弱得似将要融化的春雪,他静静地并不出声。
男子呆立半晌,清冷俊俏的脸上从惊诧到隐忍,最后眼底生出一股羞愧,悉数落入秦婉柔眼里,可半晌过后,他却一瞬敛定心神,依旧冷冷道:“姑娘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兄长,还请离开在下的船,我还有事不能耽搁。”
说完便将目光别过。
他撑竿欲渡,秦婉柔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立马质问又道:“方才我未曾说我就是那小妹,公子怎就说自己不是我兄长?!”
男子蹙起眉宇,神色闪避,眼底更是隐忍,只道:“天下之大,身有胎记之人万千,出自屠州之人万千,姓秦之人万千,我从未作此发簪,姑娘何必纠缠不放!”
“可你明明就是!”
秦婉柔再也忍不住,蓦然间竭力喝出一句,男子颇为惊讶地瞧着她,她依旧面色不改,眼中却盈满泪光:“身有胎记之人万千,可胎记形状恰似枫叶的又有几何?出自屠州之人万千,可带此胎记出自屠州屠苏村的又有几何?姓秦之人万千,可姓秦名昊家中刚好有一个小妹的又有几何?你为何,就是不肯承认?!”
她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哽咽,仿佛哀婉。
良久的沉默,三人立于舟上就这样对峙着,秦婉柔不明白自己说了这样多,为何眼前的人就是不肯承认,难道是因为她是从凤栖楼这种地方落下来的?
难道她这个亲妹妹就这般不值得他相认吗?
可她还是没有说,只是眼泪流尽一茬又一茬,脸上的泪痕也渐渐风干,她就这样一直看着男子,男子却自始至终垂眼躲避,头也不抬。
“罢了,既然公子说不是,那便不是吧,惟有一样......”
半晌,终是秦婉柔一声苦笑,她没有想到眼前人竟如论如何都不肯相认,想来真的是自己不值得他相认罢,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后双亲坟前清明一祭,还望公子谨记!”
“你说什么?!”
男子终于猛地抬了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眉头紧皱,眼中万般惊骇。
秦婉柔嗤嗤地冷笑一声并不回答,只转过头对昆玦道:“是我认错人了,玦离公子,我们走吧。”
昆玦点点头,二人转身欲走,那人却眼疾手快地一把将秦婉柔紧紧拉住,立马挽起自己左边衣袖,露出手臂内侧那道枫叶状的红印。
“你别走!是我,我是秦昊,是那个给你雕了许久蝴蝶翅膀却总是雕得一边大一边小的的哥哥秦昊!”
风过无声,秦婉柔眼角残存的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缓缓转过身,如花般姣好的面容泪眼婆娑,两靥香腮处泪痕凌乱,又再哽咽。
“怎么,公子记起自己还有个妹妹了吗?”
秦昊凝神望她,一直绷紧的僵硬神色忽地生了笑,笑里如释重负,眼角却又同她一样泛起湿光,温柔道:“是,是我蠢笨,忘了自己还有个天底下最机灵乖巧也最好看的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