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殿萤飞思悄然(五)
也不是没有办法。”
如鸢闻言微惊,怅然的眉眼立马生了光,“姝烟姑娘此话可是当真?真有办法能让我进宫去?”
孟姝烟郑重点点头,“自是当真,楚姑娘你若要以男儿身进宫自然不大容易,但我方才想起,听闻宫里最近要安排一批新挑的宫女入宫,姝烟觉得,这于姑娘而言倒是个绝佳的机会!”
宫女?
如鸢微愣,随即心生欢喜,“这个法子可行!这个法子可行啊!”
先前她也不是没想过要扮作宫女入宫,只是所寻之物费时甚久,她必得长久待在里面才行,一时的乔装打扮自然就站不住脚了。可若如今能以真正的宫女身份入皇宫去,不须临时出入的符牌,便是再合宜不过了。
“既然如此,还请姝烟姑娘告知如鸢,宫里何时安排这批宫女入宫?我又如何能做得这宫女混进宫去?”
如鸢连忙细问,但孟姝烟也是才想起这么一茬子的事,便安抚她道:“姑娘莫急,此事我也只是前两日听别人无意间说了一嘴,想来应该也就在这几日了。不过具体事宜我却是不太清楚,还需明日再为姑娘打探打探。不过到底能不能成,我现在也不能同楚姑娘你保证,只是若有消息我便第一时间告知你,楚姑娘你且耐心等候两日便是。”
“自然自然,我知这样的事殊为不易,姝烟姑娘你愿帮我,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纵然不能成,我也谢过姝烟姑娘你大恩大德!”
如鸢自然知晓这样的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能有人帮她就不错了,说罢便深深一拜,孟姝烟忙拂了她,“楚姑娘你实在太客气了,你今日方才救了我性命,我这只是堪堪能帮到你一些,还不定能成,你这样谢我,岂非是折煞我了?”
“不过既然姑娘你要以宫女的身份入宫,这几日便可尽管先做回女儿身,正好姝烟方才擅自给你备下的也是女儿衣裳,姑娘将身上破损的衣裳换下即可,如此更加方便,你看如何?”
话至此,如鸢瞧着那托盘里轻纱薄绸当真是妥帖得紧,便微微颔首,“还是姑娘想的周到。”
孟姝烟眼见自己也算帮上了忙,心里也松快了许多,又周到地提点她:“既如此,从现在起,姑娘可得时时记住自己已经做回了女儿身,莫再似一个男子一样地行事,这几日你且只管在我这里安心住下便是,一有什么消息我便来告知你。”
“多谢姝烟姑娘。”如鸢笑着颔首。
未多时,细细一番安顿好,如鸢独自坐在屋内,瞧着孟姝烟与她的这间房实在是好。屋内一应用物具备不说,且布置雅致,样样皆精,她还从未住过这么好的房间,可见孟姝烟实在是有心了。
想着今日不过是路过而已,却意外结下这么一桩缘分。
待沐浴过后,如鸢上了床躺着,已是夜阑人静。
按理说,入宫之事已经有了眉目,自己也该心定。可躺在舒适又宽敞的梨花木床上辗转反侧,她却几番不成眠,便披了衣裳起来,推开窗户吹吹风。
又是朗月,银华如霜透进轩窗,照在如鸢脸上,教她想起了泽月山的星辰,而她深深埋首趴在窗前。
繁华的元安早在不觉间安静,遥遥地,能看见城外江上已无渔火,静谧一片。
皓月当空,既照着此处,亦照着千里之外的山峦。
连绵起伏的荒野深山里,没有路径,只有一道孤影踽踽地行在山间深深的沟壑中,身子随风摇晃,刮破了衣裳也不曾在意,不知方从何处回来,整个山野除了他趔趄的脚步,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月华照在昆玦脸上,凝着眼里的冷光,可见下颌青黑的胡碴,不知怎的,因两靥削瘦而更显高挺的颧骨上有刮蹭的血痕,额前青丝缭乱。
等他一步一踏小心翼翼地行至那个最是熟悉不过的洞口,洞前洒下的草木灰微被风吹散了些,但横线还在,昆玦浑身一颤,依旧无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