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十九)
自那日过后,因有昆玦配的药,没过两日,如鸢手臂就恢复如初,如从前一般一点疤也没留,教她不由得称叹昆玦这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医术还真是过硬,可昆玦听了也只不过挑挑眉。
只是待又多喝了两日他给的药水,总觉得自己头上的伤也已经好了,不过昆玦还是不让她拆,说是要害之处,自然得多养几日。
如鸢虽觉自己的脑袋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颇有不便,但不好辜负他这般好意,只能是听话地多养了几日。
伤一好,她又能吃能睡活蹦乱跳,日子又与从前一般。
只是打那夜开始,她宿于书案后头虽无被褥可盖,但第二日醒来后身上却是盖着昆玦的锦袍,而后日日醒来,便都有锦袍披在身上,倒的确比以往暖和了不少。
这些时日下来如鸢早就习惯了这样隐居山中的寡淡生活,虽说总被昆玦呼来唤去,不过比起之前总是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倒是从容了许多,昆玦一吩咐什么,她笑着应下便是。
不过实则除了凡事需得知会他一声,这尊神仙对她倒也并无太多限制。
洞府本就不大,左不过是让她扫扫地擦擦灰,替他打水收拾收拾,普通大户人家的杂役做什么她便也做什么,也并无什么太为难人的地方。
晨时起来昆玦都不在洞中,她便先将洞府打扫一遍,等他回来时,瞧着是梳洗过了,鬓边还挂着水珠。如鸢待替他焚好了香,又才出去。
此前白日里昆玦都在洞府中焚香读书,时而看书看得乏了便在榻前小憩,她自也得守在身边。
有时她也同他一道小憩,譬如原本昆玦还没打算休息时,她就已经困得睡着,倒在他膝盖上。有时她又实在精神百倍,趁他闭目养神之际,便偷偷去翻他的书架,找点自己能看的看。
如今似是习惯了,每每他休息时,如鸢若不想睡,知会一声也可跑到泽月山间四处闲逛。虽说每次这尊神仙都是闭着眼的,她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了没,可她回来时他除了头两次问过,后来也随了她了。
而这些日子她倒是短时间地不敢再跑远,只把泽月山踏了个遍。彻底熟悉山间情况后倒是发现不少可以吃的东西,野菜野果倒罢,山间虽无野兽,溪水里却是有螃蟹虾米,吃饱喝足后她便到山顶练会儿子剑,过得也算自在。
只是每次趁他休憩时溜出来,如鸢也不敢待太久,但早早回去也是无甚意思,除却有时发现了好东西便只顾匆匆带回去给他,全然忘了自己是偷跑出来的。
一来二去缠在昆玦耳边的话也越来越多,昆玦虽嫌她聒噪,倒也未曾真的恼怒。
那日如鸢好不容易在山间寻到了两只小松鸡,便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般,赶紧就拎回了洞给他瞧。
“公子你看,我捉到两只小松鸡!你瞧瞧,是不是可爱得紧!”
昆玦执着书却烦她聒噪,只是冷冷瞪她一眼。
“就是太小了,还不够我塞牙缝,罢了罢了,还是放它们回去,待长大些我再来吃吧!”
说着便自顾自地拎着两只毛都没长齐的小鸡仔儿出了洞去。
翌日又不知从哪儿寻来的鹅黄野果,满满当当摘了一堆,因着欣喜想先给他尝尝,自己便一口没吃忙直接拿衣袂盛了回来,便又闻:“公子你瞧这个!这果子金灿灿的,能吃吗你说......”
她虽是这么问,但还没等昆玦回答,便已经先尝了一口,跟着又赶紧吐了出来,一阵恼怒,“呸,这也算果子?真难吃!哪有果子苦得跟药似的!”
昆玦瞥了一眼,那明明就是一味草药。
而后的日子里,如鸢日日都能从山间带回各种各样她觉得新鲜有趣的东西,譬如长得清奇的树叶,结得奇怪的果子,生着怪异花纹的野草......带回来的开头不外乎都是:“公子你看这个能吃吗?”
如此种种,但凡能入她眼的,便叫她都带回洞里给昆玦也瞧上一遍。
到那日自桃林间回来便是又带回一堆猩红艳丽的野菌,且收获颇丰,沉甸甸的一堆,兴冲冲地跑到昆玦跟前,自又是那句:“公子我回来了!你快看这个,这野菌能......”
眼看如鸢没等他回答,举起一朵猩红的野菌又要尝个咸淡,榻上执书静看的昆玦本只是扫了一眼,但紧跟着一步便下了台阶直接冲了过去,不等她说完,当即夺过那朵艳红醒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野菌。
“吃吃吃!吃个屁吃,有九条命吗你一天只知道吃!”
不过一瞬,他不仅抢走了她手里那朵,更直接拂掉了她怀中一堆野菌,一脚踩烂,接着狠狠瞪了她一眼。
“好吧这个大概不能吃......”
如鸢瞧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却不恼火,毕竟这些时日她已经习惯了,便咂了咂嘴,默默嘀咕一句。
但这样久,她却是第一次见他真生了气,还说着这样的粗话。
一瞬,她有些想笑,跟着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