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怜我白玉玦(十九)
,他怒喝一声,径直策马冲向昆玦,魏鸿儒也挥着钩镰刀护卫左右。
事已至此,昆玦眼底隐隐泛起了红光,他本不欲如此,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机会。
片刻,杀声四起,振聋发聩,马声嘶鸣,刀光剑影又再卷土重来......
城楼上众人听得杀声一片,纷纷屏息凝神,何等焦急,但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又始终看不清,实不知到底怎么了......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那片震天的嘶吼声渐渐消匿,却仍不见昆玦归来。
雷声攒动,炫目的电光从云层中一闪而过,星星点点的雨滴自头顶坠落拍打在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不消的血腥味。
茫茫荒凉山野,惟有昆玦一人伫立,轮廓分明如刀锋的面颊上有斑驳血痕,猩红的鲜血裹覆双手,纵无刀兵也似杀神,目色森然。
西风烈烈,将军身死犹立,士兵横尸遍野,军旗已倒,火把残颓,血水融入雨水汇成泊流,沙场残酷无情没错,但此般景象再怎么看,都是何等悲凉。
豫王怀中,魏鸿儒尚存一丝气息,胸前铠甲破开,偌大的一道口子汩汩冒着鲜血,豫王伸手死死替他摁住伤口,紧闭的指缝却怎么都摁不住不断渗出的鲜血,仿若流水。
“殿......殿下,我......”
魏鸿儒微睁着眼竭力张了张嘴,伸手抬在半空中,不住颤抖。
“魏鸿儒,魏鸿儒,你说你说,本王在,你说。”
豫王沉眼看着魏鸿儒,慌忙握住他手,雨水混着血水自他脸颊流下,灌入口中却尝出苦咸。
“殿下......今日......都是鸿儒之错,我不该任由.....你,任由你心急非要打头阵,不然,不然便不会如此了,江山社稷,国之根本,却毁......却毁......”
一道苍白的电光划过,而后闻得一声雷动。
“魏将军,魏将军?魏鸿儒?魏鸿儒!”
方才还纵横沙场杀敌四方的豫王现下便似离了魂一般长声嘶喝,齿缝间皆是狰狞龃龉的声音。
他满身伤痕衣衫褴褛,一身盔甲早已残缺,泪水化在雨里看不见痕迹,魏鸿儒终还是在他怀里去了。
昆玦双目幽红一步步靠近,豫王抬首惊惧却又恨极了他一眼,撕心地怒吼:“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轻轻放下魏鸿儒,半跪在地上,犹竭尽全身力气紧撑住手中残剑欲再行起身。
那双漆黑灵石般的眼眸死死盯住昆玦,恨意凛然,竭力想要站起来再同眼前人一战,然拼了全力奈何伤势过重,颤抖着刚起身一半,终是身形不稳,倒了下去。
昆玦缓缓踱步行至他跟前,俯首冷眼看他,暗红眼眸幽深如渊,只道:“今日我给过你选择的。”
豫王撑剑半跪在地,眼中虽恨,却忽而仰天放声大笑。
“逆贼!弑君夺位的逆贼啊!哈哈哈哈哈!”
雨势愈来愈大,须臾便呈滂沱之势。
昆玦任由雨水冲刷掉手上的血迹,眼中还蕴着一丝猩红的微光。
豫王却再不似初见他眼眸诡异变化时那般惊骇,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冰冷的眼神,痛快哂笑。
“阁下真是好手段!好人才!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尽管杀了本王便是!本王至死也断不可能成为萧元璟的阶下囚!”
“不过我倒真想知道,像你这般了不得的人物,如何会成为萧元璟那个卑鄙小人的走狗?!你这般好身手,不投身报国便罢了,却偏偏!偏偏要跟那弑君谋逆的竖子同流合污!”
“想我十万昱崇铁血男儿傲骨铮铮,恨不能以身碾作尘泥,也要踏出一条血路挥师勤王,天下大势,却终究落在你们这样一个机关算尽弑君谋逆、一个身手卓绝一人可抵万军却有眼无珠甘愿俯首逆贼的人手里,这究竟是何天道!”
昆玦冷眼看着他极其愤懑不甘的样子,脸上倏地笼上一层复杂而又疑惑的神色,疑道:“萧元璟?”
“哈哈哈哈!都这种时候了,莫非你还要强行解释,说你不是萧元璟那个逆贼的人吗?”
豫王放声狂笑,额前血水径直冲刷进他嘴里,他也毫不在意。
“为免储君之位旁落,便暗结朝臣,囚禁皇子,弑君谋逆,造反篡位!阻止我挥军勤王?我说身在祁城的时候还有好几拨人来暗杀,身手一拨高过一拨,怎么这一路行军反倒如此平坦顺畅,料想他绝不会坐以待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本王呢!哈哈哈哈!”
笑声忽而停滞,他望着根本瞧不见明暗的穹宇,也望着昆玦,极尽愤恨所能。
“怜我天枢天不庇佑,怜我子民福薄无安!竟要叫弑君谋逆之徒手握江山,真是可笑!太可笑!”
豫王癫狂地发笑,仰首望天恨不能下尽泼天的大雨,却如何都冲刷不掉满地流淌的血迹。
他眼神倏地一凛,极为不屑,对昆玦忽地冷笑:“动手吧,阁下如此能人异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