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李莲花啧啧道,“我干重活累活才六十文,恩人你写写字就十两,真是不公平呐。”
两人路过集市,固定摊位上是卖蔬菜瓜果的,街边小摊是些渔民在卖刚打捞上来的海鲜。一路叫卖声不断,张忍冬脚步轻快起来,“请你腌鱼。”
他展颜微笑,也加快了步伐跟上她,“我能不能换成鸡腿?”
她在一家腌鱼摊面前停下脚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你没有味觉。”
是了,他没有味觉,吃什么也白搭。
但她还是买了鸡腿。
两人拎着些小菜鱼肉回道观的山路有些难爬,只靠有限的内力压制碧茶,使得李莲花中途休息了好几次。明明已经喘气不均,嘴里却还喋喋不休,“恩人,你真会通灵吗?”
张忍冬看他病恹恹的模样,摇了摇头。
李莲花靠在路旁大石上,温和地看着她,“让我猜猜。那个地道通向的是管家儿子的房间。婴儿夜啼是狸奴哭声。”
她喃喃,“你怎么知道?”
李莲花的气终于喘匀了,眼神依旧一片安宁,“地砖缝里有动物毛发。那个房间摆设与寻常卧房不同,空旷回音,易让人混淆婴儿夜啼与狸奴求偶叫声。至于为何是管家儿子,他在围观人群里神情不自然,也只有作为管家儿子的他才能以家丁的身份有独立属于自己的房间。管家说当时有人见到鬼影,想必就是他出声造势。况且,他身上沾有狸奴毛。若是我嗅觉尚未丧失的话,大抵还能闻到狸奴味。”
她抿嘴,“你是故意站在那块砖上面的?”
他单手支撑起身子,莞尔一笑,“倒也不算太笨。”
她不因他的调笑生气,见他休息半天依旧虚弱,绕到他背后传内力给他,“你没见过江夫人,怎么知道绿帽子。”
她是见过江夫人的。江夫人温婉娴静,眼神清明,绝不是入障之相,只是眼神哀恸,不能言语想来是心绪不宁忧思过度所致。她写字于宣纸,焦急寻问她江老爷是否也有符纸辟邪。江老爷富埒陶白却从不纳妾唯有一妻,想来传闻没错,夫妻感情甚笃。可既然感情甚笃,为何解释房中地道。
“江夫人精通花草,怀孕时院里仍种着夜来香。夜来香可致有孕之人头晕、昏厥,想来江夫人本意是不想留着这孩子的,故而才有苟二的报复。”
“既然不愿意留下孩子,为何要与那苟二私通?”
李莲花难得地“啊”了一声,转头看向她的眼满是笑意,“这你就要问问从未露面的江老爷了。”
迟钝如张忍冬也察觉到了他在笑她的不知世故。虽面无表情,实则心微有愠怒。收回了传内力的手,大步往前走去。
李莲花拎着菜跟在后面追,“恩人慢点!你再快我就跑下山了哈!”
紧赶慢赶终是追上了她,那张嘴却仍不肯停歇,“恩人,这出自人祸的事儿不归鬼神管。你这给人作法不管用,毁了名声日后如何赚钱?”
张忍冬站在道观前的台阶上,刚刚好俯视台阶下的他,面无表情淡淡道,“我堵死了那条地道。”
说罢,抬腿进了观内,只留下一个如风的背影。
李莲花顿在原地笑笑,看来有时候简单粗暴往往才是最有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