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

李云升为准备秋闱，近一月没再来戏楼。

自然也不知道戏楼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几个锦衣公子来到戏楼。

几人除一红衣少年外，其余皆是一脸玩世不恭，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

张班主一脸讨好，弯腰俯身拱手，“不知几位爷大驾光临，有失远敬，有失远敬。”

“哟，我几人什么身份啊，怎能当得起张班主行礼呀，是吧。”赵钰阴阳怪气。

周围几个公子纷纷附和，“是啊，听说，张班主快要有个举人女婿了呢，我们这般白身自是当不起举人岳丈的大礼。”

几人故意把声音放大，引得看戏的观众转头来看他们。

张班主心下一惊，他自是知道这赵钰对莲儿的心思，也知道莲儿近几日和那姓李的书生走得近。

他揩了把额头上的汗，苦着脸，“哎呦，几位爷这是在说什么，老头子我怎么当得举人老爷的岳父，我的女儿们清清白白，莫不是有什么小人故意诋毁我这戏班。”

赵钰上前，打开扇子，在张班主耳边低语威胁，“最好是这样，否则……我就砸了你这戏班，让你在江州开不下去。”

随后赵钰撇开张班主，径直走了进雅间。

台上的张莲儿自是注意到这方动静，也注意到了曾经对她纠缠不休的赵钰。

眉间闪过一抹厌恶，却还是继续将戏唱下去。

而张班主吩咐了小玉领着人往雅间端茶送点。

魏琳琅进了雅间后便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粘在她身上，阴冷，黏腻。

如今她倒是适应了不少，那家伙就混在这群纨绔子弟中。

她微微抬头，便见上首的红衣少年直勾勾盯着她。

或许幻境无法强制怪物改变样貌，红衣少年依旧是江晗的样子，只是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红衣广袖，肤白如雪，墨发束起，眉目精致如画，额间一点朱砂，似雪中红梅，绮艳无比，一双黑眸水润，眼尾上钩，若是忽视其中非人的冰冷质感，着实当得起秋水剪眸，漂亮极了。

即便魏琳琅见过无数皎皎惊鸿，却也没一个能与眼前人一样给她的感觉。

秋水为神玉为骨，此中仙人，不外如是。

冷不丁地，江晗庞若无人问道：“你心中欢喜。”

语气平平，但甚为熟稔，面无表情，眼神却仍旧直勾勾的。

魏琳琅霎时抬头，“你怎么认出的我？”

同时，魏琳琅也发现自己能够跳出了张小玉的身份，有了自己的自由，而他俩与周围的人，各自成一界。

“你就是你。”

听到江晗这样说，这时魏琳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脊背霎时冰冷。

她伸手示意，“这幻境在你眼中是什么样子？”

“用你们的话说——”

“人间市井，境中繁华，不过白骨骷髅，恶鬼洞窟。”

江晗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回答，毕竟在祂眼里，一切事物归于本质，所谓鬼怪仙家拥有的术法力量，只是能量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不过，祂倒是感应到了内核碎片存于幻境里，还不止一片。

白骨骷髅，恶鬼洞窟。

只是，这些恶鬼却没有直接将她吞噬，反而像入戏似的，共同演绎着张莲儿的生平。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如今整个幻境被那女鬼所控。

只是那女鬼才被她所伤，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法力控制恶鬼。

即便她杀了整个村子的人也无法办到。

魏琳琅思索间，又看向江晗，想到上界之人无法破这下界术法。

脑海一灵光闪过，她恍然一悟：“那女鬼化用了你的力量。”

江晗不语，变相默认。

只是，也不知女鬼变幻这幻境的目的何在。

魏琳琅还在皱着眉思索，陡然蹙起的眉头被一根冰冷的手指轻抚开。

她抬眼，江晗不知何时离得她很近。

“你在困惑。”

他漂亮的双眸里尽是探究与兴趣。

魏琳琅顿时一僵。

她发现，这家伙每次见她都会说出她的情绪，而她自认出祂后，祂大多数时候不再伪装，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或者换一个说法，祂并不会表现人的情绪。

祂现在就像是在学习，学习分辨和表达人的感情。

如同孩童牙牙学语一般的学习。

如同一张白纸可以任人——

“你在困惑。”

双眸熠熠生辉，让少年少了冰冷，多了几分懵懂。

思绪被打断，魏琳琅与江晗对视，好似在面前的少年眼里看出了点——

期待？

祂在期待什么？

魏琳琅正要随意糊弄过去，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