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

庄俞说这话，一步步向季纯靠近，他弯着腰凑近，方便让人看到自己的脸。

四目相对，季纯一时哑然，只顾得呆呆地看着庄俞。

冬日里的天暗的早，好在时间尚早，还是有一些小孩跟着自己的家人在一旁嬉戏玩闹，只是向他们俩这个年纪的高中生，在场找不出第三个。

天太冷，大家都更喜欢呆在家里。

这是大多数能想到的合理的理由，也是季纯前天晚上发给庄俞的借口。

好在，昏暗的路灯散下来的光并没有多强烈，能够帮助季纯掩饰脸上的慌乱。

“今天，不是很冷。”

一个蹩脚的理由结束了两个人的僵持。

庄俞嗯了一声，表示听到，却没有进一步表示自己的看法。

他直起身，慢悠悠地坐到季纯的背面，身形交错的那一刻，庄俞听到身旁传来的轻呼，眼皮微撩，显出里面细碎的笑意。

出于感到理亏的心态，季纯觉得自己不能让气氛这么冷着，主动开口。

“你怎么在这？”

“被赶出来了。”

“怎么啦？”

季纯语气急促，下意识地扭脸看向庄俞，没成想对方也在这个时候转身看着自己。

出于位置错乱的缘故，两个人的侧脸差点就要贴在一起，因为季纯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耳廓沾染上的温热气息。

她不敢再动，直到有人先一步转身，身后传来平静清冷的声音，她颤动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跳动声也低回她耳朵可以接受的分贝。

季纯听着庄俞被赶出来的原因，梗住了。

据她对庄阿姨的了解，对方不像是因为看庄俞那张脸看烦了就把人赶出来的性格啊。

庄阿姨明明很温柔，脾气很好。

庄俞解释了一句就把话题扯了回来，他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男生的声音里夹杂着无需辨认的的，季纯心里一紧。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句充满逗弄的话：“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躲我？”

在庄俞实视线不可及的地方，季纯的手放在了裤子上，纠结地动作着。

声音是没有任何破绽的冷静，“有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觉得没有吧，”季纯甚至连理由都替人想好了，“可能是你的错觉。”

“是吗？”

庄俞低着头，看着铺满花砖的地上从刚开始就一动不动的影子，语气含笑。

他抬起手，一点点描绘着路灯映出的两个人交错的身影。

因为方位的问题，他的手指在季纯的影子上缠绕，停留了很久。

再开口时，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掺杂着几分妥协。

“明天你有空吗？”

“啊？”

“没有。”

察觉到身旁的人突然起身，季纯抬起头，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我和窈窈还有易梦约好了，明天要出去玩……”

“什么时候？”

庄俞站在季纯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容躲避。

“就刚刚吃完饭的时候……”顶着炽热的目光讲话实在是难熬，季纯撑不住，站起身。

手指捏着衣角。

“真的。”

她抿着唇，变得有点怯的样子莫名让庄俞觉得灼眼。

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空留他们两个人感受渐冷的风。

天太晚了，该回家了。

庄俞靠近半步，轻声提醒季纯不要动，然后抬起右手。

待脸上不小心触及的温热消失，季纯听着前方传来的声音，望着肆意的背影，摸摸抬起手，自己重复了一遍刚才被对待的动作。

“走啦，送你回家。”

刚把碎发扯到鬓角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快速把头发整理好。

“哦，知道了。”

她小跑两步赶上庄俞的脚步，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广场。

两个人掠过的每一个路灯，都映照出他们大小不同的影子。

唯一相同的，大概是影子一直都靠的很近，甚至亲密无间。

*

鉴于季纯同学好不容易答应出门逛街，于梦窈难得没有迟到。

听她的意思，是连按五个闹钟才从温柔乡里艰难爬起来。

非常不容易。

在易梦和于梦窈的连环夹击之下，季纯大概了解了自己今天的行程安排：吃喝玩乐一整天。

“先去逛会街，马上要过年来，我要买几身新衣服。”

“我去年买的那条红色布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