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

两个人是一前一后进的班。

庄俞刚进去的时候，一切还算是正常。

当大家看到眼角明显泛红，额头上还挂着不明胶状体的季纯的时候，纷纷震惊，随后默契地把目光聚焦在庄俞身上。

震惊，不可思议，痛心疾首，怀疑，恐惧……

庄俞不用猜，就知道眼前这群表情五彩斑斓的人在装什么。

他懒得解释去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李鸣被人撞了下胳膊，一抬头就看到了因为情绪激动而脸红的季纯。

“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季纯，你怎么啦？”

被人拦住去路，季纯只能停下解释，“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越说越红的脸，越来越低的语气，让这段话的可信度以降再降。

李鸣转身就要朝着庄俞去，被李子航拦住了，他不知道凑在李鸣耳边和他讲了什么，反正等季纯坐到座位上的时候，人已经恢复了理智，坐到了座位上。

于梦窈看着季纯的额头皱起了眉，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疼么？”

“不疼，就是有点红。”

季纯笑笑，示意她别担心。

“不是，你俩去干嘛了，怎么这一小会儿人还受伤了？”

这话明显是对着季纯旁边那位说的。

庄俞被人盯着，没有吭声。

季纯坐在旁边，默默侧过脸，深呼一口气，心底的小人狠狠握了一下拳。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场“闹剧”，如何说起，怎样细数自己今天中午干的蠢事。

“风大，树枝子落下来，蹭到了她的脸。”

庄俞在旁边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季纯听着，万分感谢他给自己留了些颜面。

单纯可爱的于梦窈同学一听，脸上露出庆幸的神情，“还好只是蹭了一下，没碰到眼睛就好！”

“这个药管用吗？”

“我记得昨天你不是还有一个药膏，”她看着季纯问，“那个药膏……那个……”

在季纯挤眉弄眼的动作下，于梦窈终于意识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紧闭双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过身去，没敢去看庄俞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季纯有点绝望。

她觉得自己应该挣扎一下，于是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那个药膏，我没有用。”

“我听到了。”

“那……你别生我气好吗？”

庄俞把药膏放到一边，转过身看向她。

季纯见他没有回应，抱着侥幸心心理，抬起双手，对他做“兔子谢谢”的暗号。

她动作快的好似一阵风，没等人回应，便掠影般消失不见，不知道奏不奏效，反正她是羞得不得了。

双手捂脸，埋在桌子上，不再抬头。

身边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她听到于梦窈的声音。

“你笑什么呢，庄俞？”

悄悄转身的于梦窈本来是想看一下后排有没有出现什么尴尬场面，结果什么也没有。

庄俞不仅没有绷着脸，还在那乐。

于梦窈觉得，如果他每天都像现在这么和善的话，“庄俞不好惹”“庄俞为女生打架”“庄俞目中无人”的传闻，能少个一大半。

按照她的经验，如果今天是升学第一天，那今天之后，传闻还能再加一条，“庄俞把他第一个女同桌欺负哭了”。

见他心情这么好，于梦窈心里有点痒，她看了眼“熟睡”的季纯，不怕死的问：“陆琰不会真打算和季纯做朋友吧？”

很好，笑容消失术瞬间奏效。

没有救兵，逃避是上上策。

这句话，自然不会只有庄俞听到，季纯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突然想到一个自己刻意忽视的念头：庄俞不会以为她要和陆琰做朋友吧。

可是她现在没有发问的勇气，只好一直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树发呆，不敢轻举妄动。

一整个中午，季纯都没有回头，自然也不知道，有人望着她的马尾，一直望着。

*

面对困境的时候，逃避是季纯不想选择的方法，所以在考虑到所有可能的后果之后，季纯问了于梦窈，哪怕她曾猜测过答案可能会让人觉得难以启齿。

“庄俞和他，为什么关系这么差？”

“窈窈，你能告诉我吗？”

于梦窈看着季纯无助的眼神，满腹纠结。

犹豫，纠结之后，她还是把自己所了解的事说了出来。

可能她潜意识里也明白，季纯完全是被无辜迁入的那一个。

又或许，庄俞不介意。

“庄俞姓庄，随他妈妈姓你知道吧？”

看到她点头，于梦窈便接着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