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拙
至此,第一阶段的采茶任务圆满结束,节目组特地准备了开始录制以来最丰盛的一次晚餐,为所有人庆祝。
欢声笑语、大快朵颐中,先前劳作时的辛苦被通通抛至脑后,大家都在享受当下的快乐。
司徒常榆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祖宗规矩,无论何时何地,姿态都优雅高贵,在吵吵闹闹的七人组中显得特别安静,仿佛此地此时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吃饭只吃七分饱,司徒常榆悄悄离席,谢微言见了也放下筷子跟出来。
他快走两步到她身侧,“出去走走吗,散散步?”
因为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司徒常榆心情尚可,便没拒绝,踩着轻快的步子跨过门槛。
现下刚过七点,天还亮着,最近连着几天都是大晴天,空气中已经多了几分热度。
虽说已在这里住了许久,可大家刚来就忙着采茶,每天早出晚归,司徒常榆还没仔细观察过周遭的环境。
他们住的小院门前坡下一条小溪缓缓流淌,小溪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农田耕地;东面是一片长满野草的荒地,荒地后头连着一片果树林,听节目组说是橙子树,到了秋日结果的时候,有很多从坡下上学路过的孩童钻进林子里摘些橙子解馋。
小院西面是一片十分茂密的竹林,如今正是春笋冒土的时节,前几日采茶路过时云翩还说等到有空了,要去掰些春笋来做菜,口感一定很脆。
竹林西北方向立了几幢相似的二层小院,是节目组工作人员的住处。
两人出了院门后一路往西走,很快走到竹林前,晚风阵阵吹过,响起一阵阵“沙沙”声。
面前飘过一片青翠竹叶,司徒常榆伸手去接,不期然触碰到一片温热,是谢微言的手,他和她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司徒常榆抬头,眼神平静却强势,与谢微言无声对峙,几个呼吸之后,谢微言撤回手,那片竹叶就这样掉进她的手中。
她低头端详竹叶的脉络,心下唏嘘,她真是个忘性很大的人,不过短短半月,她已经有些适应这个现代社会,学会了自力更生,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许多以前的事情也都淡去了。
而她对谢微言,也没有初时那样强烈的恨意了,或许是因为在现代的环境下,两个人的立场完完全全改变,不再具有你死我活不可的政治身份,反而要为了完成同一个目标而达成合作。
又或许是因为,抛去政治立场后,谢微言仿佛卸下了虚伪的面具做回了自己,不再时时装病,也不再对她虎视眈眈,所以看起来便没有那么可厌了。
人永远是活在当下的,过去总会被遗忘,司徒常榆此刻无比清晰地体会到这一点。
谢微言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人,先前在院中吃饭时,他总觉得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真到了两人单独相处时,他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旧事重提。
“这次任务能成功完成,还是要多谢你帮忙。”
司徒常榆冷冷道:“谢微言,你若是没话可说,可以不说,不要同一件事说来说去,你说不累,我听得烦。”
从前在南黎,总有人说谢微言是朝臣当中最不会阿谀奉承的那个,哪有那么好听,其实他就是嘴笨,不会说话而已。
不对,说他不会说话都是夸奖了,他是只会说惹人生气的话。
谢微言抬头揉了揉逐渐发烫的耳垂,也不气馁,“我看你对春雾金露这种茶十分熟悉,听闻你早年间曾在临洮别院休养,据我观察,如今的洛雨镇洮源村,就是那时的临洮,所以春雾金露应是由你亲手所创吧?”
头一日她向导演问出“黄金缕”这个名字,他就依稀猜到了几分。后来见她几乎不需要练习,对炒茶的熟悉程度就像此地熟练的老师傅一样,更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临洮此地山高水远、穷乡僻壤,原本只是西南部一个毫不出名的小地方,后来当地官员进贡了一种黄茶,这种茶色泽鲜亮,香气清新,味道甘醇,深受女帝和宫中贵人喜欢,京城高官贵族们追随宫中风向,一举将这种黄茶捧成了“黄金缕”,而出产此茶的临洮郡,也在几年间发展为西南部最为富庶之地。
如此看来,这一切的背后推手,都是司徒常榆。
一个小手段,就带起了一个郡的发展,而且那时她尚且年轻,便有如此头脑,谢微言由衷钦佩。
谁料司徒常榆听到他的话却变了脸色,冷冷问道:“这是秘事,你如何得知?”她略一思索,“所以你果然和我身边的人有勾连。”
她去临洮别院静养之事由母后一手安排,知道的人并不多。
谢微言心道不妙,语气中有些求饶的意味:“难道到了此刻,还要追究旧事?”
“的确,我已没办法追究旧事。”所以只会加重她内心的烦闷,和对他的不喜。
司徒常榆斜乜了谢微言一眼,心绪十分复杂,她方才还觉得自己对谢微言已没有先前那么恨了,他任务出了岔子,她也愿意去帮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