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上班，栗昭迎着创意部一众注目礼，一瘸一拐地进了办公室。

司蔓来公司看见她这样子，眼睛都直了，捂着肚子笑个不行。去会议室开例会时，还忍不住嘴贱，问需不需要给她买个轮椅。

栗昭回她一声冷哼。

但司蔓的愉悦并未持续很久，在推开会议室后，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跟趴在会议桌上舔猫爪子的OMG对视三秒后，司蔓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啊——！谁把它带进来的？”

“Sara，”后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钟铭从她旁边经过，笑着提醒，“请对你的新同事礼貌一点。”

钟铭说完，抬步走了进去，把小狸花从桌上拎下来，放地上随它走。

不过它并不是能服从领导管理的性子，自顾自跳上座椅后，趴上面继续舔毛。

栗昭乐得不行，这就是风水轮流转的快乐吗？

她一跳一跳地从司蔓旁边经过，瞥见她幽怨的眼神，眼底的笑意更是压不下来。

这场会议开到后面，除了小猫OMG以外，其余人都处于持续性的低压中。

作为一家业内排得上号的4A广告公司，KM近段时间的业绩表现称得上是灾难。

快消组接连两个客户合同到期，并且都没有继续合作的意愿，转而选择了KM最大的竞争对手。

与此同时，3C组近期表现也不容乐观。

上周一场原本势在必得的比稿惨遭滑铁卢，意外输给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给到瑞籁电器的广告短片方案也接连几次被否，项目迟迟无法推进。

会议室内，个个面色凝重，也就那只小狸花还有闲情雅致，慢悠悠转一圈，然后趴在桌子底下睡着了。

瞥见钟铭面上毫不遮掩的不满，司蔓拿胳膊撞撞栗昭，挤眉弄眼小声说：“咱们这周别想好过了。”

栗昭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好不好过的，反正平时也没强到哪去。

她们做广告这一行的，看着是光鲜亮丽，忙起来直接累成狗，熬夜加班到凌晨是家常便饭，日常在甲方面前装孙子，还得时时跟领导面前耳提面命，即使下班回家了还得超长待机。

有次忙到深夜打车回家，司机一看就道：“姑娘，做广告的吧。”

那时栗昭已经累得不想说话，木愣愣看着后视镜放空。

前头司机大哥兀自道：“你们这片我熟，但凡这个点下班的，百分之百是广告公司的。”

……

想到这，栗昭难免失笑。

例会结束后，众人都变得有些丧气，一个个蔫头巴脑。

栗昭现在腿脚不太方便，走在了最后面，慢吞吞往前挪。

回到工位，大家一时还提不起劲，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

司蔓忍不住跟栗昭小声吐槽：“瑞籁的方案是我不想过吗？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司蔓是这次瑞籁项目的负责人，这段时间被搞得焦头烂额，每天又是焦虑又是失眠，养生茶都泡起来了。

“就他们给的brief就跟屎一样，data、需求，什么都没有，问就是数据网上都有自己找，目标顾客希望尽量下沉。”司蔓打开保温杯喝口茶，“我倒是想，砸钱不就行了，问题是经费预算才多少？”

栗昭抿抿嘴，这种事她也没办法给出什么建议，于是问：“佳佳呢，她转正有两个月了吧，干得怎么样？”

“我都不想提她。”司蔓看了眼过道正在逗猫的童佳佳，努力不让自己的负面情绪溢出来，凑近了和她细声道，“就上周我不是带她去广临出差见客户，钟铭还说让我好好教教她。结果人根本没当一回事，当是去公费旅游的，这里逛一逛，那里打打卡，有模板的会议纪要都写得跟屎一样。”

“会投胎就是了不起。”司蔓叹口气，话头一转，“不过我要是有个家财万贯的爹，那还上什么班，直接每天躺着当包租婆。”

“……做梦可以。”栗昭无奈地看着她，笑得一言难尽，“但也得先把活干了。”

不过说起包租婆，栗昭还真有一个包租婆的朋友。

那天她在趴办公桌上画了一下午的图，再抬头时窗外景象已近黄昏了。

栗昭揉揉眼睛，起身去茶水间吗，准备接杯热水泡咖啡，但运气不佳，她到的时候，热水刚被客户组的男同事接完，一滴不剩。

没办法，栗昭只能捧着杯子等一会儿，右手边是块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见外头落日，霞光将云层渲染成紫红色，扑面而来的波澜壮阔。

栗昭看得移不开眼，拿出手机准备拍一张，对好焦后，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是陶星叶。

「我昭，南山明晚有一场音乐节，去不去？」

栗昭：「算了，下次吧。」

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