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头那个新来的产品助理还在叽叽歪歪他那狗屁不通的新方案，底下人也不怎么认真地听。

梁西檐盯着对话框静止几秒，太阳穴突突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猫联想到他身上的，甚至还得出这是他弟的结论。

他按了按额头，耐着性子回：“哦，那你可要对我的弟弟好一点。”

回完消息，梁西檐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一抬头，才发现整个会议桌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他敛神，面不改色地环视一圈：“看我做什么？继续。”

“那个，老大。”罗浩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已经讲完了。”

梁西檐挑眉，随意“哦”了声：“那就散会。”

他说着，率先起了身，在离开会议室前，回过头，抬起下巴点点还在收拾文件的产品经理：“你等会来我办公室一趟。”

会议室外头是一方公开的休息间，年前江樾找人大刀阔斧地把这片空间重新装修了一遍，右边那面墙都推了，全都换成了落地玻璃，下方摆了几株绿植，养得很生动。

经过茶水间时，行政部的苏莱俏生生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江总，梁学长。”

苏莱是很典型的江南水乡的长相，又生于书香门第，自带古典气质，说起话来，骨头先酥掉一半。

梁西檐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

江樾倒是嬉皮笑脸地应了声，等把人打发走，他拿肩膀撞撞梁西檐，捏着嗓子：“梁学长，你好冷漠哦！”

梁西檐情绪很淡：“你很闲？”

“这里是公司。”梁西檐提醒他，“不是你家楼下菜市场。”

“不好意思。”江樾纠正他，“我家楼下没有菜市场。”

梁西檐低着头理了理衣摆，没搭理他。

江樾对他的冷漠早已习以为常，这会儿也不怎么在意：“苏莱你都不满意，难不成是有别的情况？”

“我能有什么情况？”

“别演，刚开会你对着手机都笑成什么傻样了，问你好几遍都没听见，十八岁的姑娘都没你纯情。”似乎是又想起他方才走神时的样子，江樾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哦，在网上看到个笑话。”

“装，接着装。”江樾满脸不信。

但梁西檐不理他了，进了办公室后把门一关，将他的聒噪彻底隔绝在外。

和产品经理聊完后，梁西檐独自在办公室发了会呆，落地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楼下是川流不息的马路，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片暗色的江，而车辆是小船，漂泊在看不见尽头的水面上，随滚滚江流奔腾而去。

没来由的，他又开始想起栗昭。

大约是觉得他照单全收的回答很无聊，一个小时过去，她再没发过来一个字。

他甚至可以想到她看到回复的那一瞬间，憋屈咬牙的表情。

大概会比休息室养的那几盆绿植更生动。

想到这，梁西檐有点儿忍俊不禁，耸着肩轻轻笑了下。

就在梁西檐以为关于他多了个猫弟弟这事已经翻篇、快要遗忘的时候，过了一周，栗昭忽然冒出来又给他发了张照片。

栗昭：「你弟弟要变成公公了。」

那会梁西檐刚从江城出差回来，几日来的连轴转令他疲惫不堪，大脑有点宕机。

他放大栗昭发来的图。

主角是一只猫，似乎正在被人强迫做什么不情愿的事，呲牙咧嘴的，看起来很不好惹。不过大抵是要反抗无效了，因为它被好几只手按着，根本动弹不得。

前头还有个人，没拍到脸，只露出了脖子以下，穿着件白大褂。

宠物医院。

OMG被按着称完体重后，便被推去了手术室，刚跟它闹了好一通，栗昭累得不行，后背出了层薄汗，拿宠物医院自制的宣传小扇子给自己扇风。

OMG是童佳佳捡到的那只猫的新名字，这名是总监钟铭起的，原因是他觉得公司来了个这样的新同事，很意外，很惊喜。

但栗昭觉得这破理由就是他随口胡诌的，因为当他宣布要把这猫留下来当公司吉祥物的时候，司蔓没忍住大喊了一句“OMG!”，声音洪亮到整个办公室都听得见。

而当时，大家正在商量要不要给这猫起个名字。

栗昭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耳边汪汪喵喵的叫声不断，她跟没听见似的，无动于衷地拿小扇子扇风，一边跟手机那头的钟铭谎报预计手术时长。

汇报完工作，栗昭打开视频软件准备找个电影看看，却没想到这医院WiFi信号差得离谱，加载半天也连不上网，她只好切换流量。

在这时，忽然切了通电话进来，栗昭也没注意看联系人，还以为是钟铭又有什么要吩咐的，用恭敬的语气“喂”了声。

然后就听见电话那头喊：“囡囡啊。”

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