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春之尾》

文/照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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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手捧花的时候，栗昭人还是懵的。

今天是表妹结婚的日子，她作为娘家亲戚被邀来吃喜酒。

一整场婚礼，栗昭都有点心不在焉。

她这周五天全加班，整个人累到心力交瘁，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原本还想着睡懒觉补补眠，结果一大早天刚亮就被亲妈黄女士喊去了高铁站接人。

这会儿拿着捧花，她还有些精神恍惚，搞不太清楚现在的状态，只觉得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直到被人拍了下肩，栗昭才回过神：“什么？”

身边喧哗声不断，一个个都盯着这边瞧。栗昭懵怔了会，片刻后，意识到他们是在揶揄自己。

“主持人喊捧花说两句！”刚拍她肩的好心人又一次提醒。

栗昭“噢”了声，感知到众人不依不饶的打量目光，她无奈地抿了抿唇，随口道：“谢谢，呃，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妹子，咋这么敷衍呢？”围在边上的一个大姐喊道，“拿到捧花还不开心啊？”

“一捧花有什么开心的？”另一个人跟着起哄：“你给人姑娘介绍个老公指不定就高兴了。”

“……”

栗昭偷偷翻了个白眼。

一直忙着招待宾客的新娘见状，忙上前解围，笑着接话：“我表姐这条件还需要你们介绍对象？追她的人从这里排到法国好吗。”

她说着，一边跟栗昭使眼色：“姐，刚小姨好像在找你。”

栗昭感激地看她一眼，道一声失陪后，忙不迭往黄女士所在的方向躲。

黄玫坐在角落的位置，七大姑八大姨八卦的边缘地带。

平常总是小尾巴般跟她身后的栗伟明这会儿不知所踪，留黄玫一个人坐在那里。栗昭远远看着，竟从她身上品出一丝形单影只的错觉来。

等走近了，她确认这的确是错觉。

人家正乐不可支地刷短视频呢，反倒是见着她，原本一张笑脸瞬间垮了下来，换上哪哪都不顺眼的嫌弃表情。

栗昭只当没看见，扯过一旁的凳子在她边上坐下。

她眼睛咕噜转一圈，心里琢磨着该找什么借口，好搪塞老妈提前退场。

下一秒，黄玫突然侧过头来看她手上的花：“你拿的什么玩意儿？”

栗昭低头：“哦，刚小荷抛的，正好扔我头上来了。”

“你拿这玩意有什么用，别人抢捧花是为了沾沾新娘子的喜气。”黄玫冷道，“你单身狗一个，哪有什么喜气可沾。”

“……”

话不投机半句多。

栗昭撇撇嘴，干脆装听不见。

沉默着，黄玫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火气更是上来了。她刚要发作，侧前方忽然走来一个人：“哎哟，是玫姐吗？”

黄玫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扭头一看：“丽蓉？”

“可不就是我！”女人穿一条糊绿的裙子，头发烫了小卷。

黄玫笑：“你变化太大了，刚差点没认出来。这都好久没见了吧。”

“可不是，咱俩上次见面还是我跟我儿子去临港之前呐，这都得有五六年了。”女人说，“姐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漂亮。”

黄玫于是客套地回以谦虚。

她俩聊着天，栗昭就站在边上当隐形人，也不知道她们要这样尬聊到几时。

她无所事事，思绪渐飘。

“这是昭昭吧，都这么大了。”女人忽然朝这边看。

她说话时，栗昭还没回神，木着一张脸，很懵懂的样子。

“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你胡阿姨，你外婆家对门那户。”她一边说着，一边扯着栗昭的衣袖左右端详，“想起来没？你小时候姨还抱过你呢。”

栗昭在心里搜寻一番这位胡阿姨的信息，实在是没有半点印象。

见她又是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又是亲热地拉自己的衣袖左右摆弄，栗昭嘴角抽了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位胡阿姨看着长大的。

等胡阿姨把她看够了，又说：“长得可真俊，今年多大了？”

黄玫接话：“她啊，二十五了。”

“二十五了呀，那不是该结婚了。”

“结哪门子婚，男朋友都没一个，又不肯相亲。”黄梅说着，白栗昭一眼，“三十岁之前能嫁出去，我就烧香拜佛了。”

“哪至于，我看昭昭长那么漂亮，肯定不缺男孩子追。”胡阿姨脸上堆满笑。

察觉这话题走势越来越不妙，栗昭心头警铃大作。

趁她们聊天的间隙，她悄悄摁亮手机屏，给置顶的梁西檐发了条微信：「速来救驾。」

这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胡阿姨又说：“诶，我记得游校长的儿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