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船

此后顺利回到镇中的事便是自然而然。

早上，恶灵们散去，松夜明挖了仙药，由老方带路，一路顺顺当当地就走出了这片山。

因着松夜明着急去找万药师，没工夫追究老方的责任，她允诺只要他带她找到万药师，并且弃恶从善，此事她可以既往不咎。老方早就怕她把他交给官府，如此一说哪里有不应允的？

墨珩打定了主意要在路上毁了这些仙药，当然不能就这样停步于此。他自告奋勇说自己好人做到底，要去帮她这个落难的同仁一起去掬芳镇寻找那位传说中的制药高人。松夜明一门心思已在炼药上，根本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此时，三人连同船夫一起在江面上飘荡，再过一日便可到达掬芳镇。

说来，这条水路还是老方提出的。

墨珩虽然从掌门给他的《往事录》中知道了凤闻世的不少消息，但到底不是此世中人，像这样去掬芳镇的近路他就不知道。

老方许是想着早点找到万药师早点事了，十分热心地将这条也不算秘密的近道说了出来。

松夜明自然是开心，三天的山路变成了两天的水路，她是开心得连梦里都要笑得合不拢嘴。

墨珩本想着路上弄出点祸来，将仙药不露马脚给处理了，现在改成水路，他一想，这样更好，路面上他还得提防着被人看见，在这水上，他只要略施小计，保管仙药扔到水里连找都没地方找去。

临近午夜。

天空一轮明月高悬，几点星子在寂静的夜晚暗淡地袒露着光芒。

墨珩坐在船头望着江面水波荡漾。松夜明在船舱里睡得安稳。老方和船夫在船尾靠着舱打瞌睡。他借着月光瞧着舱里的动静，心想，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待会他就用一点法术在水下弄出动静，然后谎称看见了一些东西，像是水里有什么大鱼。

当他们跑去外面看动静的时候，他就用法术将船弄得剧烈摇晃。松夜明或许会跑回来拿她的仙药，届时他就施法将船弄翻。

为了让这一切看起来更加真实，他打算用障眼法变一条真的大鱼出来。不过这种法术只能骗骗没有法力的人，也是因为他的法力着实低微，像障眼法这种比较高阶的法术，他其实并不怎么会。还好此时松夜明没有法力，所以他也不担心此事会被发现。

一切计划妥当，墨珩悄悄使了个法术，让船突然猛地一震。

船里的三人果然都被弄醒。

“怎么了？”松夜明问。

墨珩再暗暗施法，船又是猛地一震。

他装出一副惊异又疑惑地样子，夸张道：“哎呀，不会是水里有东西吧！”

船夫跑到船尾去看，自然是只能看见一行水纹，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

“估计是碰上了什么木头之类的，不要紧，不要紧。”船夫回来道。

正当几人准备再次安寝时，墨珩再一次施法让船剧烈一震，然后，他突然指着什么也没有的江面，夸张大喊——

“鱼！好大一条鱼！”

老方和松夜明都被他惊动了，纷纷狐疑上前观看。船夫也走了过来。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张望。

墨珩继续夸张地说：“就在那——哎——我刚刚看见的就在那边——”

“我什么也没看见啊。”松夜明皱着眉说，“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墨珩手背在身后，再次施法，这一次他不只是施一次，而是连续抖动许多次，船身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瞄准了似的，开始疯狂摇晃起来。

“哎——怎么回事？”老方抓着船舱壁惊慌问，“不会翻船吧？”

船夫赶紧道：“不会，不会，你们放心，我跑船十几年了，可从没出过什么事。”他赶紧走到船尾，想要控制住船。

“这么大动静？”松夜明问，“好端端地怎么会这样？”

“哎！别是有水鬼吧？！”老方问，此时他已带上几分哭腔，“我可听说水鬼找替死鬼就是这样的！”

墨珩用惊异和佩服的眼光看向老方。

对呀，他怎么就没想到水鬼这一出？这倒是一个法子。

不过变出个水鬼来倒是比变鱼要难许多。他还是一切照旧好了，但让他们脑子里继续保留这个想法也不错，他变的东西只需要露出个脊背来，至于是鱼还是水鬼，就让他们去猜好了。

松夜明在船头站得不稳，想要到船舱里去。

墨珩一看，现在正是时候。

他装作自己一下没站稳，哎呦一声抓住松夜明。松夜明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反手扶住他。他一手在背后施了一个法。船身被猛地一撞，他和松夜明两人立刻像被弹飞的弹子似的，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落在水里。

船当然不出意外地翻了。

船夫一边大喊着不要慌、不要慌，一边潜下水去救秤砣一样沉底的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