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入职一个月后，程得意开始参与新项目。项目涉及科飞布局的下一代数据中心芯片，公司非常看重。

老板安排程得意和同事吴凡共同负责一个控制模块的设计。

吴凡比程得意年轻两岁，工作经验不足，时常还需要指导，因此大部分工作都落在程得意身上。

项目初期，她需要经常与架构师沟通，确认系统需求；又要制定项目设计计划，明确她和吴凡的分工；还要抽空写自己的代码；除此之外，还要经常与验证团队开会，保证模块能正常运行，没有功能缺陷。

为了赶上项目进度，她高强度工作，每天早九晚九，压榨一切休息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程得意满脑子都是模块如何设计，才能在保证功能正确的前提下降低能耗、节省芯片面积，早就将向靳欢赎罪的事抛到脑后。

因此收到靳欢消息时，她有点恍惚。

“你最近为赎罪做了什么努力吗？”

程得意顿了两秒，才想起据上次吃饭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她当初信誓旦旦保证要主动关心靳欢，其实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你有什么需要吗？”

“我今天在科飞录节目，没吃饭，你送晚饭给我。”

真不客气。

程得意翻开日程表，今天还有两个会要开，之后还需要完成一个状态机的设计，并且检查吴凡编写的程序。

程得意有点为难，给靳欢发消息。

“我帮你点外卖行吗？”

“不爱吃。”

没想到靳欢还挑食。

程得意想了想，承诺既然已经许出去了，还是要尽力做到。

“你爱吃什么？下班比较堵，我出去买的话可能晚点才能送到。”

“听说你们食堂小炒好吃，给我打一份，就选你觉得最好吃的。”

这个要求倒是不费她什么事，她若是晚上工作效率高一点，应该能赶在食堂关门前买好饭送过去。

为了抓紧时间，程得意干脆放弃吃晚饭，直到完成一版设计，才匆匆赶到食堂点了两份最爱的五花肉盖饭。大师傅看她来的晚，把剩下的肉全炒进了菜里，把餐盒装得满满当当，险些盖不上。

靳欢录节目的演播厅在科飞南区最深处。走过去太远，程得意决定开车过去。

园区里车少，开起来顺畅。只是为了行人安全，安装了很多减速带。

程得意最近加班多，已经有些累了，这会儿精神松散，在绕过一个减速带的时候，没掌握好距离，压到了路肩上。等感到一阵颠婆，胎压灯亮起，她才意识到车胎爆了。

她下车检查了一下，左侧前胎彻底憋了。车不能继续开了，幸好她车里带着备胎，只要换上应该可以慢慢开到修理店。

只是她没有换备胎的经验，力气也不足，若是叫拖车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幸好这里已经离靳欢录制的演播厅不远了，程得意想到还饿着肚子的靳欢，决定先把饭给他送过去，再回来处理。

她从车里拿出装着盖饭的塑料袋。食堂的大师傅怕袋子断掉，贴心地帮她套了两层，还仔细地系好。只是这袋子太薄，无法抵御寒风。若是这样拎过去，靳欢吃到的时候就凉透了。

吃凉饭伤胃。程得意思索片刻，将裹在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严严实实地将饭盒包好，捧在怀里，大步向演播厅走去。

等她赶到演播厅大门时，靳欢的助理已经等在门口了。

助理不愧是混娱乐圈的，识人的本领超强，即使只见过程得意一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没待程得意张口，他便将一张工作证交给她，带着她一路顺畅进了演播厅后台。

程得意第一次参观节目录制后台，没想到后台都是一个个小房间，由昏暗的走廊连接起来。小房间便是艺人们的休息室。

程得意跟着助理一路向前走。即使看不见舞台，依然能听到音乐声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看来节目正在录制中。

两人顺着走廊路过很多小房间，才走到靳欢的休息室。

休息室门关着，上面贴着一张A4纸，打印着靳欢和FLY2U几个字。

助理推开休息室的门，带着程得意走进来。

休息室里人很多，除了靳欢还有一群年轻的男孩子，看起来都在二十岁上下，看来就是FLY2U了。他们精力旺盛，即使在节目录制间隙也不肯安静片刻，在房间里打打闹闹，仿佛静止一秒都是对青春的浪费。

程得意在房间一角看到靳欢，他坐在一张粗糙的沙发上看手机，眉梢微微蹙着，带着明显的疲惫。在这群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男孩子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是不是饿的没有力气了？

程得意为了赶工，来的是稍微晚了一点，看到靳欢这么沉默，心里又多了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