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水溶回府后,众人早就散了,太妃也已歇下了。水溶便先到了王妃处,王妃正歪在软榻上让小丫头捶腿,闻听水溶来了,忙起身迎接。水溶在炕上坐了,婉儿端了茶来,水溶略饮了两口道:“坐吧!这几日辛苦你里外操持了!”王妃笑着坐下道:“原是臣妾的份内之事。头一次办这样大的事,亏得母妃派了崔妈妈在旁提点,好歹没什么错处。若有什么疏漏,王爷您也宽恕些!”水溶点头道:“已经很好了!”虽然这样说,可王妃见水溶面色不虞,便小心地问道:“皇上路上又说什么了吗?”水溶摇摇头道:“母妃可有说什么?”王妃道:“并不曾说什么,皇上走了后,母妃便说乏了,早早就歇下了!”
水溶待要说什么,忽见婉儿还站在这里,便起身道:“没说什么就好,你记得要提醒一下府中诸人,今天晚上的事不许在外面透露半个字!若我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查出来定不轻饶!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王妃忙起身正色道:“是,王爷放心,臣妾知道怎么办。”水溶点头道:“好!太晚了,你也歇着吧!”便抬脚出了屋。
水溶又匆匆赶回到自己院中,先回到自己屋里,见惜梅和锦儿还守在这儿,独不见黛玉,一边将披风脱掉一边问道:“林姑娘呢?”锦儿道:“今儿林姑娘说乏了,先回房休息了。”水溶点点头便又出了屋,见西厢房灯还亮着,便走到门前道:“姑娘睡下了吗?”
半晌没听到回话,水溶正踌躇着要回去,门从里面打开,鸳鸯掀帘道:“我们姑娘还不曾睡下,王爷请进!”水溶进屋并不见黛玉,见鸳鸯指了指内室,便又掀帘进了内室。见黛玉已换上了家常的衣服,青色的褙子,水绿色的长裙,脸上的浓妆已卸,头发松松的挽着,有几缕落在肩头,更显得风流别致。水溶见她呆坐在梳妆台前,微微地蹙着眉,像是在想心事。
水溶拼命抑制住自己想揽她入怀的冲动,心中轻轻一叹,柔声道:“姑娘想什么呢?”黛玉缓缓站起身道:“王爷来了,请坐吧!”将水溶让至窗前书案旁坐下,水溶道:“今儿让姑娘受委屈了,以后再不会了!”黛玉摇摇头,轻声道:“王爷言重了,并不曾委屈什么。”水溶叹气道:“你不用瞒我!姑娘心中的委屈我自然知道。不过也算有所收获,至少今后你不用再担心你的那两个丫头了!今晚有皇上的金口,她俩个在那府上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谁知黛玉突然近前来给水溶跪下,水溶吓了一跳,忙起身问道:“姑娘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黛玉伏地叩头道:“求王爷,还是让我离开王府吧!”水溶疑道:“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有人说了什么吗?”
黛玉摇头道:“并没有人说什么!只是……只是觉得我是个不祥的人,留在这里,只怕将来还是会给王爷带来祸患。如今皇上见也见了,再没有欺君之说。等我走了,对外只说是我死了,王府里死一个姬妾也是常有之事,对王爷也无甚大碍……”
水溶闻言一时无语,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突然低声呵道:“鸳鸯出去!”鸳鸯平日里见惯了他谦谦君子的形象,头一回见他如此失控。在旁唬了一跳,慑于王威,忙转身出屋,并将屋门关上。又不放心这二人,便只守在屋外,并不敢去别处。
待鸳鸯关上房门,水溶一把将黛玉拽起,低头哑声质问道:“怎么,这就要走了?姑娘好狠的心!我只问你一句,在姑娘的心里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我水溶的半分位置?”黛玉泪眼迷蒙,颤声说道:“王爷是黛玉的救命恩人!黛玉日后定当结草衔环,日日焚香以报王爷之恩!”
水溶冷笑道:“恩人!你说的没错!这大半年来我日日殚精竭虑,处处苦心谋划!若没有我,贾家之人至今仍是阶下之囚!贾家三姑娘不知会被卖到哪里去?你心心念念的贾宝玉也不知还能否活到今时今日?至于姑娘你……,可能早已香消玉殒!死是最容易的事,活着有时候比死还难!你恐怕不知道,在我接你进府的第二日,那贾雨村就带着人搜到了柳叶巷。你若是当时毙命,贾芸一家、贾宝玉可还有命在?忠顺王能饶得过他们?还有冒充你入府的那两个丫头?!你若死了,忠顺王大可将你扮成尼姑的样子,让贾雨村指认你就是陈妙玉,贾政窝藏罪名坐实,流放充军或是满门抄斩不过都是忠顺王爷的一句话罢了!……你若没死,忠顺王爷拿这些人的命来威胁你,难道你会狠心弃之不顾?只怕为了这些人,你也要委曲求全,床第承欢,到那时你才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黛玉闻言脸色惨白,手腕被水溶攥得生疼,她咬牙忍道:“怎么?北静王爷如今这是要挟恩图报啦?”
水溶恨道:“是!没错!如今我就是要狭恩图报!我以为人的心都是肉长的!自你入府以来,我处处体恤,事事为你周全。你喜欢读书,我便将自己珍藏之物尽数拿来;你体弱难眠,我便日日让厨房换了样地炖燕窝、人参与你进补;又怕你畏惧人言,只说是我在外行军身体受了亏损;每日里哄着你陪我吃饭,只为让你多吃一些;知道你担心你那两个丫头的处境,便费尽了心思,将你父在扬州的政绩令人搜罗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