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自此，黛玉便在水溶院中的西厢房住下。端茶倒水、夜间值守自有锦儿和惜梅轮替；衣物管理鸳鸯本就是一把好手，黛玉只在旁做个样子。水溶卯时初刻上朝，黛玉寅时便要起床准备。下朝后水溶或在衙门办公或被皇上留了议事，有时午间回来小憩或偶尔回来换件衣服。在家时，也常在外书房或内书房看书、待客。到了晚间，水溶并不到内书房去，只在自己屋里读书，写字。这时，黛玉便坐在外间雕花漆木椅上读自己的书相伴，两人各读各的，互不相干。直陪到水溶漱洗安歇，方才回自己屋里歇息。一应礼仪，皆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日晚间，水溶在屋里读书忽觉口渴，便唤人进来倒茶。不一会儿惜梅便端了泡好的菊花凉茶来。水溶道：“怎么换了菊花茶？”惜梅道：“王妃说近日天气炎热，看王爷有些上火，让泡些菊花茶给王爷喝。”水溶道：“我不爱喝怀菊，你不是不知道。”惜梅道：“我也这么说。可林姑娘让放了些梅片雪花洋糖，又滴了两滴玫瑰清露，说这样喝便没有苦味了，且最能平肝去火。王爷要不要尝尝？不然我另泡新的来？”水溶道：“算了，就这个吧！”水溶略饮了两口，果然香甜润口，便多饮了两杯。

惜梅道：“王爷喜欢喝吗？若能喝，明日再泡些；若不能喝，明日还泡王爷常喝的茶。”水溶道：“就泡这个吧！”惜梅笑道：“没想到这位林姑娘还真是厉害！居然改了王爷的多年的口味。我看她平时不怎么言语，为人又懒懒的，实在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水溶闻言忙对惜梅使眼色，惜梅见状忍不住笑道：“王爷放心！我又不傻，林姑娘不在外面我才说的。”水溶道：“哦，没在外面。去哪了？”惜梅道：“说是有什么活儿要干，嘱咐我在这里守着。”水溶道：“干什么活儿？谁吩咐她干的？”惜梅道：“这我就不清楚了！王爷还是自己问去吧。”

惜梅端了茶转身走了，水溶却怎么也看不进书了。便起身来到外面，见外屋果然只惜梅一人，便问：“其他人呢？”惜梅道：“今天天气闷热，都到园子里凉快去了。”水溶道：“你也去吧，我这里也不用人了。”惜梅道：“我还是在这里守着吧，这屋里没人怎么行！”水溶道：“既如此，我到院子里吹吹风，活动一下。”便抬脚出了屋。

院子里果然也没有人，西厢房却亮着灯。那灯昏黄，透过窗纱，隐约可见黛玉正低头做着什么，鸳鸯在一旁给她摇扇。情不自禁的，水溶便走了过去，他很想知道她在干什么？来到门外，听见二人在里面说话。水溶便站住了，只听鸳鸯说道：“每日里天不亮就要起床，熬到深夜才能睡，铁打的身子也要熬坏了，何况姑娘！”黛玉道：“你不用担心！那个时辰就算不起也醒了，我的身体我自然知道。这炎天暑热的，原也睡不好觉。”

鸳鸯又道：“这些礼仪倒都做全了，偏表面的功夫却不肯做。王爷的扇套子还是去年的，我催了你几次你都不肯做。难道定要等到王妃、太妃说你，你才肯做？到时你脸上如何过得去。”见黛玉没有说话，鸳鸯又道：“我知你懒怠地做。可我看着王爷屋里的那架屏风倒像是出自姑娘之手？你不要瞒我，那样的配色和绣法，唯有姑娘了！什么时候绣的？我竟不知！”

黛玉想了想道：“那年贵妃娘娘有了身孕，家里热闹的什么似的，宾朋满至。想是银子又花超了，二嫂子缺了银子备寿礼，悄悄地来求我，我便应了。谁想到竟送到了他这里！”鸳鸯点头叹道：“亏得是他！也算没辱没姑娘的绣品！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过了会儿，鸳鸯又道：“我看他对姑娘一直以礼相待，难怪三姑娘说他是个君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姑娘的身份既是当日皇上亲赐的，要改只怕是千难万难啦！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姑娘难道想一直这样？是不是也该在王爷身上用些心思呢？”

闻听此话，水溶心如擂鼓，却屏气宁神不敢出声。半晌，才听黛玉叹口气道：“我何需在他身上用心思。我不用心，这日子反倒能过的安生些；我若用心，只怕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呢！”水溶听到这里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便在外面咳了两声，自己掀帘进了屋。黛玉忙站了起来，水溶见她手里果然正在缝制扇套，便道：“我来看看姑娘在忙什么呢？”

黛玉放下扇套，将水溶让至上座道：“见王爷的扇套子旧了，给王爷做个新的。”水溶见那扇套上绣的是缠枝青莲，心下喜欢便道：“劳烦姑娘费心啦！晚上灯光昏暗，仔细伤了眼睛！也不急于一时，以后这些活儿还是留着白天再做吧。”黛玉道：“不妨事，很快便好了。”水溶点头将这屋中环顾一周，一应家具陈设倒也齐备，只仍不见黛玉的琴，便道：“姑娘的琴怎么不见了？本王一直惦念着，不知什么时候有耳福能听姑娘抚琴。”黛玉道：“不敢在王爷面前献丑。原也不怎么会弹，手生的很，便收起来了。”

水溶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过了会儿又道：“今日朝廷收到了来自云南的官报，说是欣阳郡主已经完婚，护送的南安郡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黛玉问道：“王爷可知，这位暹罗国的王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