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两日后平儿就撒手归西，贾琏用鸳鸯留的银子办了丧事不提。只说自鸳鸯回到王府后，也不知该怎么跟黛玉提起此事，每日里魂不守舍。黛玉看出端倪，便趁没人的时候来问她：“姐姐像是有什么心事？”

鸳鸯便将那日所见及平儿所托之事讲于黛玉，末了跪下抹泪道：“我原想既跟了姑娘，便陪着姑娘一辈子。只是我与二奶奶好了一场，想她平生遭际实在可怜!如今若果真去了，留下幼子无人看顾。琏二爷纵有千般本领，拖着个奶娃娃，你让他如何施展？想他从小也是锦衣玉食，跟前丫环婆子簇拥着长了这么大，在家时连杯茶水也不曾自己倒过。突然遭此巨变，又没有太太老爷可以依靠，屋里屋外无人打理，我实在于心不忍……姑娘这里有王爷照拂，便是离了我，想来也无甚大碍。故而恳求姑娘，放我出去。我便是帮着二爷看看孩子，二爷的日子也比现在好过些。我在这里起个毒誓，我定不会把姑娘的身份给任何人透露，我若说出半个字，便叫我……”

黛玉忙将鸳鸯扶起道：“姐姐请起，何需起誓！当日我困顿之时，姐姐弃了家人前来相伴；如今我表兄困顿，姐姐又要弃了我前去相伴。姐姐的这份情义让我们兄妹如何想报！只是这件事还需要王爷作主，我却不敢擅专。待晚上我与王爷商议了再答复姐姐如何？“

到了晚间，黛玉便将此事告诉了水溶。水溶叹道：“鸳鸯姑娘的为人着实让人敬佩！论理她又不是我府上的人，你的丫环你处置便是。只是对于你的事和王府里的事，她知之甚详。如果在外面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怕被有心人听到，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需得安排妥善才行。”

黛玉道：“任凭王爷处置便是！”

水溶想了想道：“我若让她离开京城，你真舍得她走？”

黛玉叹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能因为我舍不得，便耽误了鸳鸯姐姐的终身！”

水溶道：“既如此，我便去安排。”

黛玉道：“王妃那里，是不是也要有个说法？”

水溶道：“我与她讲吧。只说是原就许了人，如今我给找到了，放她出去。”

黛玉道：“这等小事也让王爷代劳，岂不让王妃觉得我恃宠生骄?还是我自己去说吧！”

水溶抚着她的秀发笑道：“随你吧。我只替你圆了谎便是！”

第二日，水溶将众人退去，独留下鸳鸯道：“你的事我已听你家姑娘讲了。你们姑娘既然要放你，我原不该拦着，只是你知道的太多……”鸳鸯忙又跪下起了毒誓。

水溶道：“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世事难料，若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只怕再生祸端。依我你们两个需离了京城这是非之地。我在金陵尚有些事需要人去打理，你意如何？”

鸳鸯道：“但凭王爷安排。”

水溶便又派大英找来了贾琏，仍约在外面的茶楼相见。此时方知平儿已经过世，贾琏抱着孩子一同前来。那孩子刚满周岁，才死了娘亲，一直哭闹，片刻离不开人。水溶见贾琏确实艰难，也心生同情，让茶楼上了点心茶果来哄了贾桂，贾桂这才安静下来。

水溶对贾琏道：“我有一个爱妾，圣上赐的，想必你也听说过。因她一向体弱，便托家人从外面买个可靠的来服侍，可巧便买了鸳鸯姑娘。我因之前见过她，也略有些印象，知道她是贾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对她一向另眼相看，便把那日见到你的事也告诉了她。她跪了求我，要出去探看你的夫人。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允了。谁知她回来后又哭着求我说要跟了你，求我成全，不知你是何意？”

贾琏忙跪下叩头道：“不敢欺瞒王爷，原是贱内临终所托。鸳鸯姐姐心软便答应了，求王爷成全！”

水溶扶起他道：“你我有世交之谊，无需行此大礼！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能解兄之困顿，我心亦欢。我在金陵尚有些商铺，需寻个可靠之人帮忙打理，兄可愿意携了家眷到金陵去帮我打理？”

贾琏弯腰作揖道：“但凭王爷差遣！”

水溶遂起身道：“如此甚好！你回去收拾收拾，最多不过半月，我安排好了自会找大英去通知你。”

贾琏忙垂手答应，水溶又道：“还有一句话。虽说是临终受托，到底也是鸳鸯姑娘待你的一番情义，你日后不可辜负了她！”

贾琏忙跪下起誓道：“我如今落魄至此，蒙鸳鸯姐姐不弃以身相随，我贾琏对天起誓此生绝不相负！”

水溶闻言这才出门，辞了贾琏回府。贾琏又自回去禀明了贾政与邢夫人，却并没有提鸳鸯之事，只说是北静王爷让他去金陵帮忙做事。邢夫人自然没有什么话说，独贾政嘱咐道：“北静王爷于我家恩同再造，此番用你也是顾念旧情。你日后要勤谨做事，切不可辜负了王爷的恩情。”

贾琏忙垂首答应，贾政又道：“桂儿你若带着不便，可先放在我这里，让你婶娘帮你照看。等日后安顿好了，再接到身边教养。”贾琏泪道：“谢谢叔叔顾念！婶娘也有了春秋，侄儿也不敢太劳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