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这些年政府大力发展扶贫产业,解言他们县城发展很迅速,最大的变化是出行道路的翻新改变,原本从县城到文山村崎岖不平的土路被浇筑成漂亮崭新的柏油马路,这样一来路程时间就大大减少。
从前要一个半小时才能从文山村到县上,如今一个多小时都能跑一个来回。
解言和文思思并不喜欢在县城玩,她们寄完信就坐车回家,到文山村的时候才两点多钟,正是日头最晒的时候。
解言远远的就看到思思家吊脚楼的房子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解耀宗撑着拐杖眯着眼睛在白日下抽着旱烟,太阳这么毒辣,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解言忙跑过去将遮阳伞挡在他头上,她恍然发觉一个月不见,解耀宗的腰背好像又佝偻了许多,古铜色的皮肤也透出些奇怪的潮红。
解耀宗见着她后慢慢笑开:“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文思思在后面听到他这话道:“这个月体检解言有一米六五了呢。”
文思思是一米七五的高个子,解言不矮的身高在她面前显得有些秀气。
解耀宗笑:“还要再长高些,长到一米六八就很不错了。”
解言点点头,她才十五岁,还有机会再长高些,解家人都是高个子,毕敏君身高也不矮,解言要想再长高些不是难事。
解言和文思思告别后和解耀宗上山回家,一到家解耀宗躺在院子里那张竹编躺椅上晒着太阳休息,他才六十多岁,身体却和人家七八十岁的人差不多了,不过爬了些山路就气喘吁吁。
说到底还是年轻时太过劳累亏空太多,到老了就开始受罪。
各种各样的病痛一下子都找上门,颈椎间盘突出,关节炎,前年还坐了一个膝关节积液的手术,医生拿针管从他两只膝盖里抽出两大管脓液,都是劳累病。
那时候他因为这病痛的双腿站不住,铁一样的汉子痛得在地上打滚说不如死了算了。
那时候解言只能无助的抱着他流泪,她对他的病情束手无措,这是最让她难过的事情。
幸好手术成功,这几年膝关节也再没有痛过。
解耀宗已经做好了饭菜热在灶上,解言吃完后就陪着爷爷一起去晒太阳,暖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她很享受这一切。
她长大后倒不喜欢看电视了,但房间里的电视被她盖上一块洁白的蕾丝花布,很是珍重。
她坐在解耀宗旁边看书,是泰戈尔的《飞鸟集》,她从学校图书馆借到的。
解耀宗看了一眼说:“这书不错。”
然后便又闭上眼睛休息,头痛的老毛病发作,一阵阵的胀的他脑袋要炸裂了一样。
落日的时候,织锦晚霞将天空侵染笼罩,缥缈的丝丝缕缕游荡在天空,是夜幕来临之前的最后一点暖光。
解言把剩饭伴了些生肉泡着水给巴克吃,自己开始淘米煮饭,解耀宗早就做好自己有一天会离开的打算,解言上五年级时就开始教她煮饭炒菜。
第一次做菜,她煎了一个鸡蛋,鸡蛋虽然煎的很金黄漂亮,但是解耀宗咬了一口才发现咸的齁人,他笑笑后面色不变的把鸡蛋吃完了,吃完还夸赞:“很好吃,下次要是少点盐就更好吃了。”
解言记下,第二次、第三次之后越做越好,渐渐地会做的菜式越来越多。
到如今,解耀宗看着她扎着头发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独当一面的模样,突然感到一阵欣慰。
已经是个大人了啊,再等几年言言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他就算离开也可放心了。
像是一种预感,他只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差,像是一只即将燃尽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
晚上解耀宗把解言叫到他房间,比起解言装饰漂亮的屋子,他的房间未免有些简陋,他把全部的爱与重视给了解言。
发旧的桌椅,打了不知多少个补丁的旧纱帐,昏黄屋子里唯一的装饰是墙壁上挂着一张沪市地图,地图旁边挂着黄色的塑料三角尺。
这些都是解耀宗全部的身份象征。
他仔细端详解言美丽容颜,低声问她:“言言,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墙上挂那张地图吗?”
解言摇头不知,解耀宗咳嗽了好几下,和她道:“我怕我找不着回去的路。”
离家四十多年,沪市离他越来越远,家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他只能靠着那张地图去记住自己曾经的家在哪里。
他起身指着上面的一个地方:“从前咱们家就住在这,推开门就可以看到江上的渡船。”
“那江很宽很长,白天的时候轮船从江上驶过发出鸣笛声,破开的白色浪线会引来海鸥飞逐。”
他脸上是怀念的的神情,大概是想起了小时候的时光,他的表情也柔和下来。
“言言,我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再想着那里。”
“如果没有认识你奶奶,我当初也许就离开了,可我认识了她,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