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解言害怕所有流血场面。
四岁时家中还是土砖瓦房,每至刮风下雨都要损毁许多乌瓦,所以一到雨后霁晴天,解耀宗总要搭上梯子爬到房顶修补。
意外发生的时候,解言正给他捧了水出来,只看见一道残影划过,紧接着“砰”的一声后鲜血在她眼前蔓延。
解耀宗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她惊慌失措的跑到他身边跪下。
那猩红血液将她眼睛刺痛,双手怎么也堵不住解耀宗头上流血的口子。
鲜血从瘦小手指的指缝中涌出,和解言一滴又一滴的泪珠混杂一起,四岁的她头一次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无助害怕。
比妈远走更让她害怕,在她心里解耀宗是比毕敏君更重要的存在。
幸好碰上抄表员来收电费,那年轻人平常就很是热情心善,此时更是立刻背起解耀宗下山去,走前特意叮嘱解言晚上锁好门窗。
家中没有电话,解言还是从照顾她的人那里知道解耀宗已经手术成功的消息,只是他仍然十分危险需要住院治疗。
她就这样掰着指头数了七天,这七天里夜夜噩梦缠身,梦里总有一滩猩红黏腻的血泊和一张面若金纸的骇人面容。
七天后解耀宗回家,解言摸着他被厚纱布包裹的脑袋眼泪就滚了下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脸色发紫,吓得解耀宗赶紧拿出哮喘药掰开她的嘴喷了好几下。
解耀宗回来后,她再未做噩梦,只是正如解耀宗伤后留下头痛的后遗症,自此之后她也不敢再见流血。
一见血,便会气喘不及,浑身冰冷且颤抖不止。解耀宗知道这件事后,往后但凡杀鸡杀鸭都跑到屋后竹林里去。
遇见游逸生是个例外,解言看见他的第一眼当然被那血吓的浑身一颤,可当她触到他的样子后就竟然怪异的平静下来。
或许是他太好看了,好看到让她忘却外头风雨的寒和里头鲜血的怖。
但第二天清晨看见屋外压水井旁带血的衣物时还是为之一惊,她捂着双眼久久不敢再看。
一时之间找不到东西遮挡,犹豫再三后闭着眼睛跑过去连盆子带衣物都踢到了看不见的地方,这才又慢慢睁开眼睛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
再回头时眼珠子骨碌碌转一下,悄悄从堂屋进了解耀宗睡觉的房间。
游逸生从冷硬干燥的床上醒来,摩挲着身下那略带一丝扎手的粗硬床单,躺了许久这才睁开眼睛。
昨晚上他前半夜几乎没睡,他睡柔软席梦思床睡惯了,第一次睡这样冷硬的床当然不适应。加上床上还睡了一个解耀宗,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张床上,自然难受万分。
只等到外头磨砂菱纹玻璃窗户微微透进一点亮光的时候他才累极似昏昏睡去,醒来后才发现解耀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床上了。
他微微侧过头向床外看去,窗外天光已经大亮,他很清晰的听见鸡叫狗吠混在一起。
莫名的,心中竟然平静下来,伤口引起的疼痛也被他忽视下去。
自己撑着床板坐起来,这才看见坐在对面的解言。
床尾离墙尚有一些距离,解耀宗在那里放了一张自己打的长方形木桌,小姑娘就背对着他坐在那木桌前。
他尚有些散的目光慢慢的聚集在那一处那绑着丸子头的发顶,圆圆的实在可爱,鸡蛋大小的丸子头上用闪钻的粉红色发圈绑着,在折射进来的光线下闪着亮眼的粉红色光泽。
“解言。”
游逸生喊了她,她却好像没有听见,上半身仍然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若不是他看见那椅子下微微荡着的双脚,一定以为这孩子睡着了。
从床上起来慢慢撑着拐杖走到解言身边,看见她正十分认真用心的看着他昨晚上晾着的皮质笔记本,翻开的那一页刚好是一张蓝闪蝶的图片,旁边缀着英文解释,穿插着一些中文也都是繁体字。
游逸生很好奇,这孩子到底看不看得懂?
但很快他又觉得看不看得懂又有什么关系,毕竟她是那样珍重认真的神情也不会是表演出来的。
游逸生第一次在这样小的孩子脸上看到这样的专注的神情,故而贴心给她讲解:“这是蓝闪蝶,学名是Morpho menelaus,我在巴西旅游时拍到的。”
解言仍没转头看他,细小的手指捻着薄薄的纸张翻看下一页。
他眨眨眼生出淡淡迷惑,他知道解言不是因聋致哑,所以听力正常,不然当时也不会当时循着声音找到他。
只是此时她的置若寡闻却让他感到一阵束手无策。
这时解耀宗端着一个搪瓷碗进来,搪瓷碗里盛着的是刚挤下来还温热的水牛奶,村里有户人家的母牛正带小牛,解耀宗为了解言的营养总要隔三差五向人家买一小碗来,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伤员后他便把解言的小木碗换成了大搪瓷碗。
回来的路上又去了文校长家里和村医务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