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小姐,这西北边的院子,虽说是沿街,地方却很僻静,这原因啊,待您住下便能了解。”
茜草引着谢羡从谢老太太的荣和堂出来,走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最后穿过一条铺在葳蕤花树间的鹅卵石小路,这才在一处沿着门扉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身边跟着的小丫鬟立刻上前叩门,不一会儿,桐油新漆过的木门吱呀被打开,露出一小片青白色水磨石地砖。
有些凛冽的寒风中,竟飘来了一抹清幽的梅香。
翠花歪了歪头,悄悄踮起脚看了一眼,瞧见那院中有一棵需要好几人合抱的粗壮老树,顿时喜不自胜地拉了拉谢羡的袍袖,道:“小姐,里面有棵好大的梅树,俺以后给您做盐渍青梅吃!”
小丫头方才在前院被管事们吓得不轻,一路都更鹌鹑似地将头埋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会儿听说往后会跟着谢羡一起在这小院子中住下,以为今天的事情都过去了,便又开心起来。
谢羡看着她烂漫的笑容,没有忍心告诉她,青梅是果梅所结,而院中那棵,应是蜡梅。
不过,蜡梅也有蜡梅的好处。
想到这儿,谢羡微笑着应和翠花:“好。”
“哼,好什么呀好?”
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谢羡带着翠花侧过身,站到阶前。
方才她们走过的鹅卵石路上重又亮起一排明亮的灯火,一个窈窕的身影走在最前面。
来人是个年轻女子,年岁似乎比谢羡要大一点。那张瓜子脸上翠眉长眼,朱唇丰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鼻梁微塌。
虽不是第一眼美人,但胜在能很快让人产生深刻印象,算是有自己的特别之处。
“主仆俩一个两个都没有见识,”年轻女子目不斜视,视旁边站着的茜草如无物,径直走到谢羡跟前停下,继续道:“不知道蜡梅树不结果子吗?果真是乡下来的,连会开花的树和能结果的树都分不清,真好笑。”
她说完顿了一会儿,也不知在等什么。
随后发现周围一片寂静,才有些着恼地回身瞪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女,那侍女被她一瞪,忽然发出了笑声。“哈哈哈哈······是好可笑啊,丫鬟也就算了,没想到主子也是无知至极。”
翠花听了那女子的话,本来正一头雾水地看向谢羡,有些迟疑地想问是不是自己真的搞错了,但是这会儿听到那侍女说出的“无知至极”,登时便涨红了脸,小声骂了句:“憨脑壳。”
谢羡在旁边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侍女耳朵也灵敏,很快便盯着翠花质问道:“你说谁是憨脑壳?”
年轻女子皱起眉,望着自家侍女咳嗽了一声。
侍女反应过来,主子是觉得自己学乡下人骂人,十分不雅,立即气得向前走了两步,逼近翠花。“你再说一遍试试?”
翠花明显害怕了。
谢羡垂下头,只感觉自己的袍袖快被紧张的翠花揪成了一堆抹布。
她正欲替翠花解围,没想到翠花却硬撑着,用有些发颤的声音回击道:“谁骂俺家小姐俺说的就是谁。”
谢羡心中顿时因这小小的维护一暖。
“青梅确实不是蜡梅所结的果实,”她抬手抚了抚亲手给小丫鬟梳的双丫髻,声音和缓地解释,“不过,我这侍儿说用蜡梅来做盐渍青梅,却并不是见识鄙薄,只是小姐误会了她的意思。”
“前朝杜仲桥的《悦夷小札》中也说过,梅冷而气和,最宜蒸露点茶,在盐渍青梅中加入梅花淘澄出的梅汁,会中和青梅与石岩盐质的天然滞涩,别有一番风味。”
那年轻女子显然没想到谢羡会搬出古籍来与她细论,一时间有些尴尬——她平日里当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连厨房都没有进过,更别说去了解这些膳食的做法。
她毫不掩饰心中惊讶,直直地打量着眼前戴着长帷帽的少女,总觉得娘亲说过的话不可靠极了。
眼睛滴溜一转,女子不再与谢羡论青梅,而是又道:“你这么晚了还戴着顶帽子,又把脸遮得这么严实,该不会是有什么不能见人吧?”
茜草在旁边站了半晌,原先是存了试探谢羡的心思,故而一直没有开口,如今目的也达到了,眼见时间越来越晚,再闹下去指不定会如何收场。
茜草连忙道:“大小姐漏夜前来探望姐妹,原是一段佳话,但这时候也不早了,二小姐风尘仆仆赶了长路,如今且让她先歇下,明日再叙姐妹情谊不迟。奴婢也好回荣和堂复命。”
谢羡早就认出来人是萧氏的女儿谢秋蓓,只是茜草开始没有明说,她便装作不知。
上一世里,谢秋蓓一开始就很瞧不上她,不过她却没有在谢羡回京当夜就来找她的茬。
如今事情较上一世都有了变化,谢羡既觉得宽慰,又觉得有些恐惧。
她也很想好好找个地方,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