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老的目光盯着儿子那张懦弱不堪的脸,竟然哈哈笑出了声:“铖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娶了第二个媳妇的这十几年,倒像是多了一个亲娘。”
谢金铖愣住,好一会儿才急躁地涨红了脸。
他带了些怒意恨声道:“母亲说话也不必如此刻薄。当年若不是父亲一定要我娶那吕氏,萧氏现在就会是我名正言顺的正妻,又怎会多出一堆事端,搅得家宅不宁。”
谢老太太猛地一拍楠木矮几,震得桌上茶盏里都溅了些水珠出来,说出来的话也愈发难听。“你如今有了亲娘,便不将我这老东西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兰草,去把东西收拾了,我们今晚就回清水县去!让人留一封书给章家老太太,说我那儿子容不下老婆子了——”
“母亲!儿子不过是随口说的抱怨,并没有要对母亲不敬,母亲这是要折煞儿子呀······”谢金铖连忙站起身,毫不含糊地跪在了母亲面前,心中又气又恨。
饶是屋中只有一个老太太的贴身侍女,其他人都守在门外,他也觉得脸上十分挂不住,才会顶撞了母亲一句,没想到老太太气性也太大,竟然要将这事捅给章家老夫人知道。
章家老夫人同谢老夫人年少时便相识了,章家嫡长子章起蕴又是谢金铖父亲谢老太爷的学生,现今的吏部尚书,几个孙辈中也不乏有出挑的,已经进了翰林院待职。
谢金铖是万万不想给这位吏部尚书大人知道半点自己的风言风语。
章家当初家境极差,章起蕴连上京科考的盘缠都是谢老夫人给的,如今一家子都对谢老夫人感恩戴德。
若是听闻自己气得母亲连夜回老家,只怕自己头上这顶官帽,也保不住了。
这些年母亲避居清水县,他也不是没想好好尽孝,还不是她自己不肯住在京中。
最近好不容易答应住得久些,却还要闹着将乡下的佩芳和女儿接来,真是没事找事。
谢金铖想到这儿,实在是郁闷苦烦,恰巧吕氏走到了门口,瞧见他跪在地上,便担忧地唤了声:“老太太,老爷。”
谢老太太见到吕氏,面色才稍好了些。
她冲吕氏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侧来。
吕氏却不敢在谢金铖跪在地上时,自己坐下。
她想了想,便跟着跪到了谢金铖身边。
谢老太太见她如此,也不再强求她,只是望着她问道:“茜草可跟着我那孙女儿去了?”
“回老太太,”吕氏连忙道:“茜草姑娘说会带着羡羡去西北角的院子安置。”
“这就好。”谢老太太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道,今日萧氏本想让你们母女住在哪儿?”
吕氏心头一跳,怔怔地抬头去看婆母。
谢老太太面容端肃,只闭着眼捻她手中的佛珠。
吕氏想起临来前,谢羡悄悄嘱咐她的话,便只微微摇了头,小声道:“媳妇不知,媳妇只知道,何处能日日见到亲人,何处便是能安身的地方。”
谢老太太听到这番说辞,这才接着道:“佩芳,你说得不错,不过,有些事不是装聋作哑便能过去,你虽不争,难保别人不会来抢。”
吕氏低着头,并不言语。
谢老太太身边的侍婢兰草跟着解释道:“夫人今日给您和小姐备下的是东南角门外的沁芳斋,那边都是老屋,也没有正经修缮过,连地龙都没有,大冬天住过去,只怕人要冻坏。老太太心疼您和小姐,才让茜草送小姐去西北角的院子安置,那里虽然临街,却极是僻远,连厨房并浣衣房都有。院中一切走的都是公中,小姐日后过得也能舒心些。”
“不过那院子极小,且离后院正堂较远,你过去多有不便,老婆子便做主拨给孙女儿一个人住。”谢老太太缓缓道。
吕氏听闻女儿要一个人住,心中顿时不舍得、不放心极了。
然而谢老太太不容她反驳,接着道:“既然你来了,日后便跟着铖儿,在他书房附近的漪澜轩起居吧。”
听闻是跟着丈夫住,吕氏犹豫了下,咬住嘴唇,将方才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忍了回去。
她心中满是庆幸:没想到女儿看事情如此有远见,这桩桩件件,当真按她告诉自己的那样发生了。
“好了,铖儿,你们夫妻俩也下去吧。”
谢金铖满面愕然,白生生的面皮上滚着几条不常见的皱纹。
若是真让吕氏跟着自己住,那萧氏岂不是更要闹将起来。
然而谢老太太说完话,已经就着婢子的搀扶站起身,正要往内室走去。
望着那身影走到帘子前,谢金铖还是忍不住道:“母亲,您这样,······”
谢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回身便将念珠朝谢金铖砸了过去,然而准头歪了,念珠生生砸到了吕氏的额头上,吕氏痛得惨叫了一声。
谢老太太更是气极,指着儿子骂道:“糊涂东西,放着正经的大老婆不要,整天对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