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地佳人
狄桑,兴于西北蛮荒之地。部落首领萧氏雄心勃勃,励精图治,多年后,南下征讨诸国,迫于狄桑兵强马壮、擅长骑射,于狄桑洪武元年,楚国为狄桑所灭。
——《苍流史》
洪武三年,狄桑吞并越国,狄桑晴岚女帝于沧州行誓师大会,改立国号为苍流,与一众将士歃血为盟,誓要将诸国并入苍流之国土。
——《苍流·明珠传》
狄桑改国号为苍流,定都寐城,洪武三年,寐城正式更名裕京。此时,越国已经亡国三年整,随着越国国君客死裕京,众多亲贵殉葬之后,越国的高门贵族也锒铛入狱。
大理寺的天牢。
巡逻的狱卒手持棍棒,不紧不慢地走过一个个铁栅栏拔地而起的监牢,这里潮湿阴暗,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阴霾和绝望,最兴奋的只有两眼猩红的大耗子。而在牢房走道的尽头,偶尔传来痛苦的嚎叫声。
这里最好的“上房”是有难得有窗户的隔间,窗户四四方方,也就一个半巴掌大,晌午时分难得有一抹夕阳照射进来。长时间的封闭与潮湿环境使整个牢房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空气中充满了阴湿的气息。
天花板上,一滴昨夜雨漏凝聚的水珠晶莹剔透,直直滴落在沈清秋脏兮兮的侧脸上。
他睁开眼,虽然为尘土所污,可是却难掩眼神的清澈和修长乌黑的睫毛。那清俊的眉眼,饶是看着一根木头,都是深情脉脉的。
墙壁上长满了苔藓,它们在灰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黑暗。沉闷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苔和霉菌的味道,散发出一种令人恶心的气味。地面潮湿不堪,经常有积水形成的小水洼,使所有的事物都沾上霉菌肆谑的湿气。
囚犯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中,他们的衣物潮湿而发臭,身上的伤口很难得到愈合,时常因为流脓而痛得睡不着觉,甚至不得不央求着狱卒用刀生生剐下脓包……
没有光线和空气的牢房加重了他们的折磨,让他们感到无助和绝望。
狱司长停在门外,接着是钥匙和锁链发出的丁玲桄榔的声音。牢房里正满腹心事的沈馥贞见到狱司长身后的一个银发宫人,兴奋地蹦起来,迎了上去:“赵姑姑!您可算来了!我还以为您把我们给忘了呢……”
沈清秋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他瘦得见骨的手臂紧紧抱着膝盖,一双美目幽幽,默默旁观自家胞姐对那个银发宫人低声下四、点头哈腰。
性命微不足道的虫子在临死前都会扑闪着翅膀挣扎一下。何况,他们曾经是鼻子朝天的越国贵胄之后、富可敌国的沈家人……
“……我为了把你们弄出来,可是费尽口舌,唉!好不容易,把你那副画像送到储秀宫,奈何人家不收啊,说是必须本人亲自去找宫中画师画,这么着,你是出不去了,你弟弟……尚能商量商量,我带他找宫中画师,画个像。”
“那、那太好了!”沈馥贞满脸欣喜!看来走出这个鬼地方指日可待!她忙不迭地蹲在沈清秋跟前,高兴地说:“清秋,你听到了?快、快收拾东西,跟赵姑姑走,赵姑姑是自家人,不必担心!”
据说,赵姑姑是苍流女皇跟前的红人,能够在圣驾跟前说上几句话。是以,沈馥贞几经周折,通过人脉与她搭了线,光是结识、收买赵姑姑,沈馥贞就已经花掉了几代人的积蓄,好在沈家家大业大,只要能够将姐弟二人送出去,不愁不能东山再起。
可是年幼的少年却是一脸怯弱,像只被抛弃的可怜小猫儿似的,带着哭腔央求:“姐!姐我不要!”
沈馥贞一咬牙,狠心说道:“清秋,你不要怕,不要怕!姐不会害你,只有送你出去,你才能救沈家,记住姐的话,一定要抓住女人的心!一定!”
抓住那个能够决定你命运的女人,一旦抓住,咬死不放!
“你是乱世一青萍,只有顺着水流而动,方能活出一片天地来。”沈馥贞说道。
沈清秋炸起的毛终于顺下来,他垂着脑袋,怏怏不乐。这时候,赵姑姑却是伸手将他的下巴挑起,沈馥贞瞧着,眼里按捺不住的愠怒。可是一想到现在他们的困境,不由得狠狠收紧拳头。
她如珍似宝的弟弟啊,竟然让这个石女轻易轻薄了去!
赵姑姑左瞧右瞧:“是完璧之身么?你可不要害我啊。”
沈馥贞眼里的怒火燃起又灭,终究只是沉沉说了句:“赵姑姑……真会开玩笑。”
赵姑姑对着这个单薄的少年一阵打量,终于目光轻蔑地说了句:“看起来,是个美人胚子,贵人以后飞黄腾达,可不能忘了奴才!”
苍流,裕京城。
在裕京城的街道上,一派热闹景象。小贩们吆喝着,卖力地招揽沿路行人,喧嚣的声音传遍大街小巷。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他们或是匆匆赶路,或是悠闲散步。大街小巷里,有琳琅满目的各国货品、五颜六色的布匹,肤色各异的各国商人来来往往,来自五湖四海的美食香飘四溢。
除了小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