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钰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衣,风把她的衣摆吹起来,长发也随之飘扬。他看到她眼角的泪滑落的一瞬间,心头为之一颤。
“我确定我那天就爱上她了。”冯卓的笑声依旧爽朗。
他穿着蓝绿相间的花衬衫,棕色的卷发半扎起来,左耳的钻石耳钉十分耀眼。
胡娜笑道:“邹钰只说过Joe你是她的老朋友,可没说是老相好啊。单恋她的人可不要太多哦。哪怕她结了婚,这人数也只增不减呐。”
冯卓身体靠前,弹了弹烟灰,望着邹钰似笑非笑的眼睛说,“那会儿我还没离,现在她结了,频率不对,当然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做朋友了。”
“快一年没见,嘴上还是没个把门的,把你撩姑娘这心思使在工作上,米亚指不定早就直冲国际一线品牌了。”邹钰哂笑,用手指把烟灰缸一勾,把烟头按灭了,她嘴里吐出两个烟圈,随风消散在空气中。
“在这样的时候聊工作不觉得太浪费了?”
胡娜了然,“嗨,原来多余的人是我呀,行,我回去休息了。”
她拍了拍邹钰的肩膀,“别喝酒,你肠胃炎刚好。”这句话是对着冯卓说的。
走的时候不忘把那杯没喝完的红酒端走了。
冯卓眉毛一挑,“走吧,散散步。”
海风很大,拖鞋踩在沙滩上微微陷下去,再起来时细沙找准了缝隙塞满脚趾。海边有不少人在散步,还有小朋友在黑夜尖叫着奔跑,堆城堡,玩铲车,迟迟不肯回去。
邹钰裹紧了身上的披肩,脖子以下遮得严严实实。
“肠胃炎又犯了?”冯卓问。
邹钰“嗯”了一声。
“看来你的新婚老公没有把你照顾好。”冯卓的话里是戏谑的味道。
邹钰放慢了脚步,故意把沙子扬起来,看着它们落在自己的脚上,“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倒也不是。那天在Hannah朋友圈看到你的照片,知道你现在在帮她做事,知道你在三亚,我脑子一热就飞过来了。”冯卓看着她,手不自觉地撩起了她耳边的头发。
邹钰把头偏过去,动作是下意识的。
“我已婚了。”
“我当然知道,协议婚姻。”
“找人查我?”邹钰问。
“道听途说。”冯卓回答,“你的脾气和心性不像是会嫁给这种人的。”
“这种人?哪种人?”
“花花公子。”冯卓说。
“不要从别人的口中了解一个人。”邹钰冷冷地说。
“这就护上了?”冯卓笑。
邹钰没说话,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王琪总结过一句话:你这张脸就是招花花公子的脸。
冯卓刚认识邹钰那会,他三十岁,即将结束一段七年的婚姻。离婚的原因无非是性格不合,没有共同话题,聚少离多等等感情淡了之后的常用分手说辞。
分居一年了,没有孩子,财产分得很迅速,双方都满意,各式手续齐全。就在商量好要各自通知自家长辈的时候,冯卓的岳父确诊了肝癌晚期。为了让岳父最后的日子过得舒心,两人一致决定先隐瞒。
第一次见面之后,邹钰和冯卓并没有互留联系方式,巧的是那段时间邹钰跟着师兄策展,就在米亚总部的楼下。
邹钰承认,那个时候她对冯卓是深深心动的。
冯卓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他的奶奶是法国人,他的身上多少也沾了点法国男人的浪漫与奔放。一个急于从上一段恋情中走出来的二十四岁的年轻女孩,多少是招架不住。
除了工作之外,大部分的时间,冯卓穿梭于医院和邹钰身边。
直到被冯卓的岳母撞见两人在车里接吻。
中年女人的惊讶,崩溃,愤怒,一触即发。她大骂着邹钰是狐狸精,jian人,所有难听的词汇瞬间喷薄而出。
不仅如此,她发了疯似的在邹钰工作的地方大闹,闹得不得安宁,连女儿都拦不住。
一向坦荡洒脱的冯卓,偏偏懦弱了一次,他无法鼓起勇气对岳母说出事实。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关系就此终止。邹钰成了他轻易可以放弃的首选项。
她仅仅苦于自己的工作被影响,不觉得这段无疾而终的意外关系有多么可惜。任何人都是自我至上的,包括她自己。
想到这儿,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和冯卓保持一个圈子里普通朋友的关系,也是仁至义尽了。
“往回走吧,太晚了。”邹钰说。
两个人就这样深深浅浅地在沙滩上走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回到方才那个酒吧,邹钰坐在凳子上抖落鞋子里的沙。冯卓见状,走过来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一只手把鞋子翻了过来,细沙扑簌掉落。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湿巾,撕开包装袋,仔细帮她擦拭着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