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苏
“众将士听令,诛共工者,受上赏!”海外荒岛上,蓐收杀红了眼睛,举着军令牌大吼道。他和禺疆率十万大军追击共工及其党羽余孽到此已足有一天一夜,却迟迟拿不下对面一千人马。
征战数年,蓐收从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更令他 吃惊的是,这一千多人明知是死路却没有一个肯投降求饶,飞蛾扑火般舍命为同伴辟路,只为尽量拖延久一点时间。
不过垂死挣扎毕竟不会坚持太久,很快只剩共工一人,他脚下堆了厚厚一层死尸,踩着无数残肢断臂。共工脸上、身上溅满了鲜血,他好像并不在乎只剩他一人在战斗,继续浴血杀敌,寻常的将士根本无法近他身,一个个将士上前进攻又惨叫着倒下。
蓐收和禺疆联手上前对共工发起攻击,几个回合缠斗下来,共工不仅没有死,他们反而也都挂了彩,蓐收断了一臂差点被共工削下头来。
禺疆难以置信地看着浑身鲜血,摇摇欲坠的共工。自己可是神族第一高手,加上蓐收,他们两个人追杀一个受重伤的人居然没有讨到半点便宜!
戮战过久,将士们早已身心俱疲,随着人马不断损耗,蓐收和禺疆心急如焚。蓐收发觉了共工想拖死自己的意图,他决定停止缠斗,速战速决,抬手发出“万箭齐发”的指令,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箭雨射向被围困在荒岛中心的男人---
“哧-哧-哧”锋利的箭头刺入血肉,密密麻麻,钻进身体,扎入心脏,钉穿骨骼。相柳再也动弹不得,他吃力地将神兵插入泥土,以支撑着身体不倒下。
痛,真痛啊。
还好,解掉了情人蛊。不然小夭此时也要痛死了吧?他昏昏沉沉地想。随即嘴角自嘲地扯了扯,自己将死之际居然在惦记这种事情,实在好笑。
眼前发黑,视线逐渐模糊,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淌落,浸透衣服、渗进泥土。
“不好,上当了,是九头妖!”神思消散的最后一瞬,相柳听有人在惊呼,他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拖延至此,已经尽我所能,共工,尽量活下去吧。当年的恩惠,相柳已舍命回报,从此恩怨两清,一笔勾销。
…………
相柳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从来没有这样沉睡不醒过,潮水拍击礁石的声音数不清听了多少次,但他始终睁不开眼睛。
这算什么?自己还没有死吗?困在黑暗中的滋味是如此的孤寂,没有希望,没有尽头……按理说他早就该习惯了,可现在却为什么觉得枯燥难忍。
小夭当年也是这样在死寂中沉睡的吗?好庆幸救回了她,不然她该会多么痛苦啊。可是现在却不会有人再把他从这片黑暗死寂中救出了。
不知过了多久,相柳感到有灼热滚烫的液体流进了自己的身体,熟悉的灵力气息让他本能地靠近,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滚烫的液体融进身体越来越多,相柳觉得身体逐渐变得轻盈,巨大的渴望从心中钻出,他迫切、贪婪地去追逐滚热的源头,循着本能,一头扎进了一个温暖的躯壳。
这具躯壳血肉甜美、鲜嫩,让人欲罢不能。沉睡许久的身体急需滋养,叫嚣着:好饿,吃掉它!相柳思维混混沌沌,他控制不住地去撕咬、吞咽、满足。
“九头妖怪你变成野兽就是这样吗?”浑浑噩噩中他好像听到了小夭的声音。
“以前喝我的血,现在吃我的肉,真是越来越难养了。”小夭声音低低的,虚弱中带着笑意。
虚渺的黑境中,相柳猛然睁开眼睛。
缠绕在胳膊上的银白小蛇突然停止了进食,小夭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臂,苦笑着摇了摇头。银白小蛇半天没有动静,小夭有点担心,她伸手碰了一下它小小的脑袋,冷不丁被一口咬住手掌。
“嘶~”小夭倒吸一口凉气,吃痛甩开手。
“祖宗,您活着倒是喘口气啊,咬我干嘛!”
银白小蛇冷冷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松开口,打算蜿蜒游走,却发现周身设有无形的结界,它灵弱力微,没有办法离开小夭。
小夭见小蛇东爬西爬了一圈,最后又变回一道蛇纹又附回了她手腕。
“相柳!”她叫道。
手腕上的蛇纹没有任何反应。
小夭有些发愁。她能感觉到相柳现在没有神智,可以说是单纯凭借本能生存的野兽。
“我该怎样才能唤醒你?”小夭轻轻叹了口气。
“……”
“唤醒你后,你应该不会介意被我看到受伤幼化的本体吧?”
“……”
“你的九个脑袋就剩一个了,以后面对你的族人自卑地抬不起头来怎么办?”
一道白光闪过,银白小蛇再次出现,它露出尖尖的獠牙恶狠狠扎进小夭手腕血管。
小夭痛的吱哇乱叫。
“祖宗,我错了,我错了,别咬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