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
委屈?
院门口处,赵深闻声转过身,心下微微有些疑惑,他以为,沈清漪故意当着他的面让蕊珠收起字画,自己没有反对,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态度了,不明白她为何又问一次。
况且,自己既已把东西送了她,自然由她处置,便要把它焚了,他也毫无异议。
赵深正要回“可以”,话还没出声,却先被一声尖喝打断。
“沈清漪,你给我出来!我倒要问问你,有没有把我当做姑母?为什么在京兆府堂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污蔑我!可怜我还被蒙在鼓里,昨个儿去赴宴,被人背地里笑话我是搅家精,让我好个没脸,我这才知道你做的好事!”
姑太太带着一群仆从气咻咻地闯进院内,一眼看见堂屋门口的沈清漪,火气顿时又旺了三分,连一旁的赵深也忽略了,不管不顾地走上前,怒红着眼道:“我平时是对你严苛了些,但也是为你好,怕你把商户人家的习气带出来,到时候被外人嗤笑。
“我多挑剔你一些,外人便没得挑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算我多管闲事,可就算我千不好万不好,也是你和二郎的长辈,叫大家都评评理,谁家小辈能在外头这么对长辈说三道四的!”
姑太太口里说着要问问沈清漪,实际上却不由沈清漪分说一句,她便又指着沈清漪的鼻子骂道:
“现在外头的人都说我鼓唇弄舌,挑拨是非,还差点儿把自己亲侄儿的婚事给搅黄了,把我说得这样恶毒,你让我今后怎么有脸再往人前去?”
要说儿媳不满婆家的,倒也有,可沈清漪要数落伯府就数落伯府,为什么牵扯她这个早已外嫁的姑母?特意点名了说她,更显得她插手娘家的事了!
“明明是你们沈家做下的亏心事,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狐狸精似的哄着二郎把你们沈家摘得干干净净,反说我不好,这也罢了,你又牵三挂四地把伯府上下都骂个遍,今个儿就算不是为了我,只为哥哥嫂嫂和老夫人,我也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说着,抬手就要先给沈清漪一个耳光。
赵深却拦下了她的手:“姑母有话好说,二娘身上还有伤。”
*
姑太太这才发现赵深竟然也在场,一想到自己方才骂沈清漪是狐狸精的话,也被赵深听见了,她便略有些不自在,加之赵深从淮南回来后,更加老持沉重,每每对上他,总让人有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感,不免气焰又矮了几分,人也渐渐从怒气中冷静了下来。
可她刚收回手,打算好好理论时,却听沈清漪道:“我身上有伤倒不妨碍什么,只是姑母这一巴掌打下来,我脸上带了伤,外人看见,难免要问起,我又不会撒谎,照实一说,岂不正应了姑母爱在娘家挑事的传言吗?
“毕竟,就算我千不好万不好,自有公婆教训我,哪里有姑母特意回娘家教训侄儿媳妇的理?传出去,姑母更该没脸往人前去了。”
一句话,瞬间又拨起了姑太太的火,她对赵深道:“你还拦着我?你听听她那些话,竟是非但不觉得自己有错,还阴阳怪气起我来了!”
沈清漪方才的那番话,确实有点儿谢夫人平日里阴阳怪气别人的腔调,但赵深却说道:“虽然她的话不中听,但却在理。更何况,二娘在京兆府的那番话,都是岳丈逼她说的,并非她情愿。此事岳丈已当着我父亲的面承认了,我也向老夫人解释过,姑母尽可以去问。”
沈清漪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那些话自然不是沈父交代她说的,沈父承认的事她也不知情。
赵深似乎猜到了她的疑惑,不着痕迹地凑近她耳畔,用极小的声音道:“岳丈感动于你的孝心,怕你会因为那些话在伯府为难,便替你认下了。”
撒谎。
沈清漪摸了摸敏感泛红的耳尖,稍稍退后了半步。
且不说沈父才不会为她着想,自己当初帮他顶罪,也只是一场交换,更谈不上什么孝心。
沈父必然不会自愿帮她顶罪,被胁迫的还差不多。
其实她猜测的也不错。
赵深以官职为她免罪,同样也避免了沈家名誉受损,沈父自然很乐意,可当赵深向沈父索要《祭林四娘》,以及要他替沈清漪认下在京兆府的那些话,以免沈清漪再回伯府受为难时,他却觉得代价太大,远不如让沈清漪替自己认罪划算。
最后还是赵深又用别的法子“劝”他,他这才答应下来。
赵深之所以一直没把此事告诉沈清漪,是怕她会心软,不愿意连累沈父。
不过,把沈清漪接回伯府的当晚,他便亲自向父母和老夫人解释了。只是因为这两天事忙,倒是没来得及向姑母解释此事,加之姑母性情执拗,派仆从去说又怕解释不清,反多生事端,因此耽误下来,不曾想姑母今天倒先闹上了门。
而姑太太听了赵深的话,同样面露惊愕。
她第一反应觉得不信,但赵深说得煞有介事,再一想沈父连骗婚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为了让女儿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