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元二日,太子乔装出宫,于月牙桥上调戏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性格贞烈跳下河中,被救起后再未出门。一众人将醉宿酒楼的太子捉上公堂求主持公道,太子自证其身份,无人再敢言。
次日,那名女子探知消息后万念俱灰,绞了头发躲入深山再不见人。据说那名女子已定亲,男家虽再三书信立誓不介意此事,然这桩亲事还是毁了。
又三日,太子自请在御街上跪上七日接受宫人注视,民怒才得以平息。
正午日光亮堂堂,清扫过雨雪的御街石板寒彻渗骨,路过的人步履匆匆跟地面烫脚一样。每几个时辰就有两三个太监扛着一个冻到晕厥的小太监步履匆忙地离开。经过的宫人无不垂首不敢直视。
御街的另一头,大太监熟练地将太子服饰给一位太监穿上,囫囵绑上腰带后拍了拍太监的肩膀指向地上那两团濡湿的地方:“喏,去跪着吧。”
“坚持上三个时辰才有赏,可别跟前面的人一样没用,白费我在这里替你们数着时辰的气力。”大太监躲到防风处的门槛坐着,偏头问身后的人:“殿下呢。”
小太监机灵地用身体帮他挡着风,小心回答:“殿下还是老样子,一直待在温泉宫休憩沐浴,依您的意思安排了几位平日得眼的宫人伺候,想必殿下现在正缱绻着呢。”
“我平日小心谨慎了一辈子自认懂了几个在这宫里活下来的道理,对你们也是小心教育传授。”大太监眯起眼睛,“我怎么不记得教过你揣测主子?”
小太监怔立原地,脸皮发麻。
大太监:“蠢货,咱们这样的人要活下来就得揣测着主子。你要是在主子面前得脸,就能像我一样坐在防风处;不得脸的,都在那冻得跟冰块一样的石板上跪着呢。我们这样没根基的,只能仰仗着主子活,主子好了你才有势可仗......外面的人都骂咱们狗仗人势,呸,杂碎一样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得罪的人是谁!”
小太监蹲下来讨好地给大太监捶腿:“洪公公是这宫里最体面的太监了,咱就是那仗着洪公公势的小狗。”
“乖就好。”洪公公伸出掌面在小太监脸上拍了几下,噼啪响,“......瞧这时辰,皇上该在丽妃娘娘那里吃完午膳了。我过去侍候,你在这替我看顾着别出了岔子。”
小太监的手臂被洪公公猛地抓住,他只觉自己的心也被洪公公一起抓住了一样,赶紧点头称是。
弯腰送着洪公公的背影离开后。小太监直起腰杆,模仿着洪公公刚才的架势指挥着地上的小太监把背打直了。
刚没说两句就看见洪公公又折返了,小太监又惊又慌地迎上去:“公公,您怎么又回来了。”
洪公公慎重地说:“殿下犯起混来,那几个宫人怎么拦得住?你派人去莲花宫请国师过去陪着,记住,态度恭敬温顺些。”
小太监诚惶诚恐地答应了。
温泉宫暖烟氤氲,移步间又能闻到甜酒蜜果的香气,更别论其中精致华美的雕梁画栋亭台水榭,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就是,瞧着冷清了些。
这世上喜静的人也有,只不过这可不是寻常地方——哪有皇宫大内就这几个单薄的侍卫守着呢。
“殿下近日都在温泉宫不喜见旁人,所以宫内的守卫减了大半。”引路的宫女小声地为身后的贵人解惑,“原本不合礼制,但陛下说由着殿下。”
“哦~多谢姑娘解疑。”出声的人音色温润有礼,“我来怕是扰了殿下清净。”
宫女以袖掩面微微一笑:“国师说笑了。莲衣教为我国护国圣教,国师既是莲衣教掌教首徒又是太子之师,殿下向来都是尊敬您的......前面就到了。”
宫女侧立止步,国师轻轻对着她颔首作礼后穿过簇拥着繁花青草的石径,走进竹影纵横的轩谢。刚掀开一层轻纱,一本被撕得破烂的书就滑到了国师的脚下,望里面看去——
寒日里,里头的人却只身穿着一件单衣。许是刚才活动过身子,现在脸庞红润,鬓角和唇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瞧见来人他的眼睛亮起来,喊了一句:
“国师。”
喊完人还心虚地将脚边的一本破书踢到凳子下面藏着。可惜这满屋残破的书籍哪里是能藏得住的。
屋内的喧闹嘎然而止。
陪着他胡闹嬉笑的宫女太监们惶恐地向着国师行礼,虽然惶恐但面上却并不害怕。果然,国师只是挥手让他们下去,并未出言呵斥。
花团锦簇一样围在中间的人生得昳丽伟岸,高山云雾般的眼睛看人总带着三分醉意般朦胧,让心志不坚的女子瞧了总以为其心悦自己。
——是太子难先。
太子难先赤足来到国师面前,隔着袖子握住柔夷轻声细语:“我早想派人去请你了,可你最近忙着闭关炼制什么避毒的丹药,怕惊扰了你才忍着。”
旁人只得了太子难先的一个眼神便心猿意马,若再得其如此呵护怕是要泥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