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顺着姐姐的目光往后望去,只见男子坐于轮车上被小厮推着进来。
容清樾站起了身,男子已到近前,温和解释道:“臣身子不便,不能向殿下见礼,殿下勿怪。”
“临清,你的腿……”容清樾噤了声。
明明四年前离开时,方临清的腿还是好好的。
方临清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腿,轻快的说:“一点意外,以后不能站了罢了。不过日日有人看顾,倒也不错。”
七公主的手被攥住,偏头望向二公主。
二公主向来古井无波的面庞盛满苦涩,呆呆望着坐在轮车上的男子,低声呢喃道:“他自从腿坏了几年不曾出门见过外人,三皇妹回来,为见她一面,倒是愿意把自己的伤痛放在大家面前……”
七公主知晓姐姐一直到现今年过三十都不曾婚嫁,就是因为在等方临清,可方临清心中无她,也无其他京中闺秀。
“姐,方公子今已身残,他配不上你。”七公主想说都怪容清樾,可不敢开口,“云都青年才俊如牛毛,你随便挑一个都比他好。”
二公主直愣愣看着掩了所有伤痛笑着与喜爱之人轻松谈话的男子,心里说不出的痛,她不想看他那样。
七公主得不到回应,与二公主一同看,她以为姐姐是憎恨容清樾抢了她喜爱的男子,便问:“姐,你气三皇姐抢了方公子么?”
“怎会?”二公主不知她为何会这样想,“三皇妹不曾抢过临清,小七你断不可这般以揣测胡言。”
容清樾曾在她面前直言拒绝过方临清的示好,并无一丝作伪和拖泥带水,知晓她喜欢方临清,她还询问过她需不需要帮她,是她摇头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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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绪被嬷嬷带着走了一条石路,绕了几道弯,停在一片常青的竹林中,强风吹过,竹杆碰撞,竹叶飒飒作响,盖过了脚步声。
鼻间有一股熏香,浓郁熏人,难受的屏气,却屏不了几息。
面前风流晃动,李绪还没反应过来,下颌就被一股大力掐住,往上抬了抬,蒙眼的纱被粗力扯下。
茗生急道欲要上前:“你们干什么!”
李绪抬手安抚:“茗生,没事,你退后。”
长公主任由近卫辖制着李绪,搭着婢女的手缓缓坐在石凳上,欣赏片刻,悦耳的声音顺着风传进李绪耳朵里:“果然生了一副和你母亲一样的好皮囊,能让我那侄女神魂颠倒。”
“公主意志坚定,决不会受美色所惑。”李绪说,“长公主认识我的母亲?”
“认识。”长公主玩着新弄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你的母亲也是北晋的人,于学府与本宫有过交情,不过家道衰败,你母亲流浪到南启去,倒让本宫没想到她会做了南启皇帝的妃嫔。这么说起来,你身上还流了一半北晋的血呢!”
“以长公主之言,磐晏此前都为大齐所拥,后分崩为北、南、西三国,我们都为大齐后裔,流着一脉相承的血,本该是一家,今何故要以质子为牢,将我困在这呢?”
“真是伶牙俐齿。”长公主笑了笑,并未有被反驳的怒色,转而道,“你在南启的老师给本宫书信,问本宫你在南启可安好,本宫该如何回信?”
“我被晋昭公主照料得很好,公主殿下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从不克缺。”李绪说,“长公主只需待我回一声,我在北晋一切安好,老师勿忧即可。”
长公主似是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但不再说什么,秀指撑着下颌,沉吟一下,说:“本宫倒是很喜欢你这张皮囊,你若愿意,来我府里作幕僚,待遇只会比晋昭府里更好。晋昭并不中意你,你若开口,她不会强留。”
茗生听得瞠目结舌,怎么会有直接从侄女手中抢人的姑姑啊!
“多谢长公主好意,我受晋昭殿下之恩,没有用之即弃的道理。”李绪笑说,“再者,晋昭殿下曾救我于水火,待我以常礼,我心非石,动之于常意,简单来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已倾慕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