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来,眼前娇嫩嫩的小女孩嘟着嘴,不满她半天没有落一颗子,太后‘哎呀’一声,笑眯眯的说:“瞧皇祖母年纪大了,刚下了一会儿就累了,皇祖母让郭嬷嬷记下今日的棋局,阿璨先回去休息,过几日再下可好?”
七公主不开心,眼里积了水,正要大哭,一旁候着的乳娘连忙上前牵过公主。
虽说七公主近几年颇受太后喜爱,在太后面前有些许任性,但也不敢违逆这个看似和蔼的祖母,她几月前才见皇祖母当面斥责六皇姐,让六皇姐在人来人往的过道跪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六皇姐磕头求饶才让她起来。
乳母一劝,立刻想起那日皇祖母阴沉可怖的面颊,收了眼泪乖乖向太后道别出了永孝殿。
郭氏在纸面上画下今日棋局,便着人将棋盘撤了下去,尔后走到太后身边,手覆上太后头上的穴位轻轻按压:“太后不必着急,这几日奴婢都着人盯着前朝的消息,只要殿下到云都,奴婢立刻告诉您。”
“三月初了,还没有要入城的消息。”太后一改笑容,满面焦急色。
她算过,快马加鞭,从梵南城到云都两月不到就可,一月一出发,再晚二月底便要到了,现今都已春三月,她就怕出事。
郭氏轻言道:“这次殿下回京要护送南启质子,这质子身子弱,自然不能以常速论,况前几日殿下遭遇山匪,将士伤者众多需要休息,这才晚了些,想必再过几日就到了,您别急。殿下孝顺,将前朝事处理完,肯定会第一时间看望您!”
这话算是说到太后心坎上,太后散了焦急,面上多了和蔼之色,嘴上却还是说:“她有哪门子的孝顺?说要去战场就去,一去小十年,也不看看我这身子骨能不能撑到她回来!”
“太后——”
郭氏笑着摇摇头,自公主上书要回都,太后每日晨起都要问一声公主有没有出发了,出发了到哪里了,何时会到云都?太后也就嘴硬,其实对公主要回来高兴得冒了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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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清樾进云都的那一日走的夹道,百姓熙攘观望,见到她纷纷高呼,爱戴之情不掩。
因为要路过百姓平常采买的集市,进城之前容清樾就下了军令,不允在民道上疾驰未免伤人,故而走得慢了些。
“那就是晋昭公主?”
女子帷冒遮面站在人群中,轻声问身边着玄鸟绣云蓝袍的男子。
男子眼睛一瞬不眨地看向立于马上,乌黑发丝一丝不苟高高用发冠竖起,身上银白甲胄刀痕里嵌着洗不掉的血渍,为面相柔和不像将军的女人增添了见过刀光剑影的戾气。
男子道:“樰儿,这是辅国大将军,至少在她褪去身上的盔甲之前她都是将军,而不是晋昭公主。”
女子抿抿唇,想道,晋昭公主与辅国大将军不都是一个人吗,说什么有区别么?
但她不曾与兄长争辩,只是看着那一队兵马朝前走去,渐渐隐入尽头不见踪影。
忽听头顶‘嘎吱’一声,女子回头,身后酒楼二层的窗户被人关上了,辅国大将军回朝,来观望的人太多了,人走了关窗也不是什么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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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回到辉煌高大的玄明殿,容清樾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四年前了,有些大臣看着眼熟,如今也些许认不出了。
抬脚跨过高高门槛,沿着文武大臣中间空出的那条道,一路走到龙椅台阶下,抱拳单膝跪了下去:“臣容清樾,参见陛下。”
昌宁帝自女儿跨进殿门那一刻就已经克制不住的激动,眼见女儿跪在下面,失态的站起身,冕旒无情拍打在面上,他欲转身下去亲自扶孩子起来,还是内宦宁海和咳嗽两声才醒过神,捏拳坐回龙椅上,清了清嗓子:“爱卿快快平身。”
“谢陛下。”容清樾利落起身,正准备汇报近年来做过的事,就听到皇帝问:“爱卿一路辛劳,可否累了?若累了,早些回去歇息也可。”
朝臣纷纷低头没眼看,真想说:陛下,人现在是将军,不是公主,怎能刚上朝就让人回去?
但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再说就容清樾这些年的事迹,不必亲口述说,谁都知道她的战功伟绩。
容清樾面色沉浸,没有丝毫被偏宠的自豪感:“回陛下,臣昨夜休息过了,不累。”
“啊——好好好。”皇帝此时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像平常面对朝臣时的威压并施,反而是个长久见不到儿女,突然见到不知道如何相处的拘谨父亲,“那站着也辛苦,要不要着人抬椅子上来?”
容清樾本来冷着一张脸,此刻也尽是无奈之色:“陛下,臣,不累。”
最后是她静静站着,等皇帝冷静下来,才开始慢慢汇报。
那一天的早朝下得很早,原因是昌宁帝觉得大将军说了一早上口肯定渴了。
朝臣真是有口难言,也就讲了一刻钟不到,有什么渴的?他们有时上奏讲半个时辰,皇帝权当没有听到,也不曾觉得他们会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