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雨

一下山，衡苒就开车带着李时泽直奔镇上的医院。

虽然黄花蛇没有毒，但是却可能携带大量的细菌和病菌。

之前在山上时，衡苒就已经帮他把被污染的血挤出来了，到家后用清水反复冲洗过，还用碘伏消了毒。

到医院后，医生还是建议他打一针破伤风，并且输液观察。

李时泽自从进了医院就不大说话，看到针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扭扭捏捏好半天才卷起袖子，露出大臂肌肉。

衡苒坐在旁边虽然视线一直停在手机屏幕上，好像完全不关心他做什么似的，余光里却将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忍着偷偷笑。

三年的时光，看似变了很多，但其实很多东西本质上还是一样。

比如无所畏惧的李时泽，还是那么害怕医院，怕打针怕吃药。

护士带着他去输液室，衡苒看了下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

她跟李时泽说了一声，便出去买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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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馆里老板卤好的牛肉刚出锅，香气扑鼻。

衡苒猛吸了一口，香得直咽口水。

“老板，来一碗牛肉面，多加香菜多放辣。”

“好嘞。”

坐下没一会儿，老板就端上来了一大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小地方物价低，十来块钱就可以买到肉量十足的牛肉面。

陪着李时泽折腾了大半天，她的确是饿了，十几分钟就将面吃了个干净，还喝了好几勺汤。

衡苒担心面会坨，准备走的时候再买李时泽那份儿，“老板再做一碗牛肉面，不要香菜少放辣，打包带走。”

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搜了一下。

她立马改口道：“等一下，老板，不要牛肉面了，你们有粥没？”

穿着围裙的女老板从窗口探出头来，“有白米粥和青菜粥。”

“帮我装一份青菜粥，再配点清淡的小菜。”

女老板爽朗地应一声，“要得。”

衡苒结了账。

本来都打算走了，她怕李时泽看见这份午饭会埋怨，于是转身去隔壁的水果店称了点儿香蕉，还顺道买了两瓶牛奶。

等她回来的时候，李时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衡苒打开打包袋。

李时泽看见里面青青白白毫无杂色的稀粥和小菜，眉心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你就给我吃这个？”

衡苒很坦然，“被蛇咬伤，吃这些恢复得快。”

李时泽被噎了一下，不服气地问：“那你吃的什么？”

衡苒想起自己那香掉舌头的一大碗牛肉面，有点心虚，于是顿了下。

她正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他突然起身朝她靠近。

一大片阴影覆盖下来，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动不敢动，身体都僵住了。

忽然听到他说，“好哇，你给我买白粥，自己却偷偷吃牛肉面。”

李时泽难以置信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抠搜？”

他像是长了个狗鼻子，竟然闻出了衡苒身上，还没完全散去的牛肉面的香味。

衡苒第一反应是羞愧和心虚，李时泽的语气和措辞戳中了她的敏感处。

她徒劳地解释道：“不是抠搜，真的是为了你好。”

李时泽冷笑一声。

对方恶劣的态度也让她有点儿无语，觉得自己简直冤枉，“还有，那不是白粥，是青菜粥，我怕你嫌没味道，还专门给你买了牛奶和香蕉。

“听说被蛇咬伤以后，喝牛奶吃水果有助于恢复。”

她提起手上的一次性口袋在他面前晃了晃，作证似的。

李时泽看到她也算花了心思，心里勉强接受她的解释，嘴里却死撑着没话找话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喝牛奶。”

衡苒对他偶尔莫名其妙的小孩子脾气已经见怪不怪了，知道他在口是心非，于是，假装自己没听见，不做回应。

但她心里忍不住腹诽，不是小孩子就不能喝牛奶了？而且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她看啊，他还不如人小孩子呢！

李时泽一只手在输液，不能动，只能靠另一只手用餐，但是一只手喝粥已经足够了。

衡苒暗自庆幸，幸好没买牛肉面，不然她可能还得喂这大少爷。

喝完了粥，衡苒剥开一根香蕉递给他。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一根普普通通香蕉看上去都感觉值钱了一些。

输液室另一个陪同家里老人来输液的阿姨，提着一大袋子香蕉进来。

衡苒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阿姨刚坐下，老人便责备她花钱买这么多水果给她，阿姨的大嗓门传到另一边坐着的衡苒和李时泽两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