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
打量一番,满意道:“甚好,甚好。”如卿还没来得及发作,他便哈哈一笑,一拂衣袖,背着手走远了。
走马街南面紧邻一条小溪,溪水曲曲弯弯流经整个烟霞镇。此时小溪的上游围着一群男女老少,正在放酒灯祈愿。
这酒灯由竹根凿制,是一大一小两个莲花形的竹碗叠放而成。大碗扁而平,其中盛的是蜡;小碗圆而深,其中盛的是酒。放灯时,须将祈愿的纸条用油纸包好贴于碗上,再将蜡碗点亮,让盛满酒浆的莲花灯顺着溪水飘流而下。放罢了酒灯,人们还须沿着溪流走到下游浅滩处,用一个竹编的笊篱将莲花灯捞起来,拆下碗上祈愿的纸条,用细绳系了挂于树梢上,再饮尽小碗中的酒。传说这样花神就会让放灯人所祈祷的愿望成真。
如卿拉着简夕逆着街市上的人流走到小溪上游,花二钱银子买了三只酒灯来凑热闹。卖酒灯的老丈递来笔墨和纸笺,如卿想了想,题了“亲人团聚”四个字,用油纸包了,小心翼翼的贴在碗上。简夕也郑重的题好了祈愿的笺纸,折成了小船的形状黏在碗边。两人捧着竹碗来到小溪旁,却见简泽早将他的酒灯放走了,正抱着手靠着棵大槐树出神儿呢。
此时夜色渐深,一轮圆月挂于天边,浮云铺在月亮背后,像是一层柔软的棉被。他们三人站在溪水上游,从高处放眼望去,街市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溪面上星星点点烛光闪烁,人们盛装簪花携手而游,好不美满。
正在如卿心旷神怡之际,简泽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起她向街市的方向大步疾行。如卿胡乱挣扎两下,正想义正言辞的谴责他一番,才瞧见他另一手正拽着简夕。
简泽一面快步向前,一面朝拖在后面小跑步的简夕道:“夕儿快跟上。”
如卿莫名道:“好端端的跑甚么?”
简泽的目光紧盯着集市上的人流,目不转睛道:“人群里有状况。”
如卿愣了片刻,顺着简泽视线的方向望去,只见街市上往来攒动的人群中有零星几个蓝莹莹的光点在跳动。她暗自惊奇一番,眯起眼睛再一细看,那微弱的蓝色光晕竟是从几个人的身上和头上散发出来的。
如卿一面大步向前,一面气喘吁吁道:“这些人练得什么功夫,竟能周身发光?夜里倒是省了点灯了。”
简泽好气又好笑的瞟了她一眼,无语道:“哪有这样的功夫,必是有甚么异样。”
夜风微凉,如卿脚下连走带跑,在说话的间隙里抬起头来望了望简泽,借着银色的月光,只觉他的容色严峻而略有些苍白。
集市上仍旧热闹非凡,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异样的幽幽蓝光。这些幽蓝的光点在人群中迅速的窜动,光晕时明时暗,时隐时现。再细看罩在这蓝色光晕中的人,仿佛被寒冰冻住了一般,看上去面无表情,冷漠而坚硬。
嗯,确实诡异。
如卿一面疾奔,一面望着街市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忧心忡忡道:“这些平民百姓们不会有危险罢?”
简泽头也不回道:“那就看我们的本事了。”
如卿低头,只见简泽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枚亮闪闪的如意珠。她深知简泽手掷暗器的功夫十分了得,心下略略安稳了些,转而又开始后悔自己只顾着簪花,并没有带兵刃,等下恐怕不能尽兴发挥了。
他们在沿溪的高地,一面俯瞰着整条街市,一面紧跟着那几团零星跳动的蓝色光晕疾步追赶。越往前走,人群愈发拥挤密集,蓝色的光团也愈加的明亮起来。
一路奔到溪流湍急的最高处,集市攒动的人群已经近在脚下。简泽双手食指扣住如意珠,预备出手。
如卿紧紧盯着最亮的那团蓝光,只见光晕中怪人的面目已经狰狞起来,好似闻见了血腥气的饿狼一般。
“不妙。”她咬牙低声道。
话音未落简泽已经抬手弹出了如意珠。一枚圆亮的银色弹珠带起一道劲风,不偏不倚的朝那团蓝光直直飞去。
便在同时,夜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光。这道金光和如意珠迸出的银光不约而同的飞向同一个目标,迅速而果决。那跃动的蓝色光团被击中后“倏”地一闪,转而便化为一阵青烟消失不见,只留一个面色入土的男人瘫坐在地上。
如卿顺着金光闪烁的方向望去,只见街市对面,一座飞檐楼阁的屋脊上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与自己隔街相向而立。矮的人影圆圆胖胖,手中执了只长长的竿子;高的人影壮硕伟岸,手持一把重铁大剑。金光在夜空中划了一个闪亮的圆,扫过地面的人群,回归到小人影手中长长的竹竿上。
“元宝?!”如卿万分惊讶得脱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