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如卿一把推开屋门，小跑着出了院子。沁儿提着件斗篷在她背后跺着脚喊道：“小……姑奶奶，您这是去哪儿啊？！当心着凉！”

如卿沿着青石板的路面一路急奔，到了佛殿后的小院，径直推开松枝栅栏门，掀帘进了屋子。

屋里炭火燃得正旺，青珩和霁颜窝在炕上睡得十分香甜，苏婆婆坐在一旁眯着眼睛缝补一件小花袄。

“婆婆，您可知道一位明镜公主？”如卿喘着气在桌边坐定，一见到苏婆婆便迫不及待的抖出自己的满腹疑窦。

“明镜公主？”苏婆婆的手滞了一滞，回想了一会儿道：“从前……倒确实是有一位。”

果不其然。

“那位明镜公主什么身世，什么样貌什么性格？后来又如何了？您且细点儿说。”如卿长长吸了口气，问了一连串儿的问题，随后提起茶壶为自己沏了杯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你问这个做甚么？”苏婆婆端起一副长辈的正经模样，微微蹙眉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如卿默了一默，犹疑道：“您觉得庵里这位明镜夫人，和从前的明镜公主可有干系？”

“嗯？”苏婆婆惊讶的抬起头来望了如卿一会儿，摇头道：“这个不可能，那位明镜公主许多年前就已经离世了。”

“什么？”如卿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啊……”

苏婆婆停下手里的活计，叹了口气道：“说来这个明镜公主，也是个苦命人儿。”

如卿跺脚急道：“婆婆您可别卖关子了，快些说与我听罢。”

“当年那位明镜公主，是咱们边国王上同宁妃所生，因是位庶出的公主，平时也不大起眼。”

苏婆婆一手抵着太阳穴，慢慢的回忆道：“直到那一年殷国世子来访永陵。那一年啊，正逢边国大旱，民不聊生。咱们王上为求援助周济，意欲同殷国和亲。于是在迎宾筵席上，王上破例令所有公主都列席入宴，言下之意便是诸位公主任由殷国世子挑选。谁知在那么多风姿各异的公主当中，这殷国的世子，不偏不倚就看中了这位明镜公主。当时明镜公主年纪还小，方及豆蔻，只有十四岁。”

“可是这明镜公主却并不喜欢殷国的世子么？”如卿眨巴着眼睛猜测道。

苏婆婆点了点头道：“若是别的公主，恐怕也不敢这么大胆。皇家的女儿，婚事本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更别说她还是一个微末的庶出公主了。可是这位明镜公主，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年幼无知，还是头脑执拗，竟在大殿之上当众拒绝和亲，说什么也不肯嫁去殷国。要知道在其他公主眼里，这可是一门求之不得的好亲事啊。”

“后来呢？”如卿听得入了迷，凑到苏婆婆的身旁抱着她的胳膊问道。

“后来那殷国世子便亲自询问明镜公主缘何不肯嫁于自己，公主只答自己自幼生长在边国，心中一心觉得只有边国的男子才是最骁勇英武的，还道自己若嫁只嫁真英雄。”苏婆婆喝了口茶，继续道：“那殷国世子听了就大笑起来，走到王上面前说，你们派一个全边国最勇猛的武士出来与我比试比试，若是我赢了，那我便比你们边国人更加骁勇善战，是个真英雄，你这个小公主也应当心甘情愿的嫁予我了；若是我输了，那就无颜再娶贵国公主，即刻便打道回府，从此不再打扰。座上贵宾话已至此，王上为了圆场，不得不派出了一个当时边国最英武的将士和殷国世子切磋武艺。”

“可是这切磋，好像赢也不是，输也不是呢……”如卿皱眉道：”人家好歹是殷国的世子，若是我们赢了，他颜面扫地，没了台阶下，两国关系必然交恶……；可若是我们输了，那明镜公主又不得不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苏婆婆认真的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而这个难题，当年正是抛给了你爹。”

如卿惊讶的“啊？！”了一声，瞠目结舌得望着苏婆婆道：“当年和殷国世子比试武艺的，原来竟是爹么？”

“正是。”苏婆婆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当时满朝文武官家的女儿都陪坐在席位下首，我跟在你娘身边，正好亲眼目睹了这场比武。”

如卿吸了吸鼻子，惆怅道：“若是选个聪明人去比试，恐怕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以我爹这般耿直的性子，定是要和那殷国世子拼命……”

“那时华将军才二十不到的年纪，已经身手不凡勇冠三军，确是边国最英武的将士。和那世子的比试，他也确是占些上风。不过那世子的身手也不弱，一把长刀使得纯熟凌厉，下盘功夫亦是十分了得。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一时竟分不出胜负。可是不知为何，两三盏茶后，你爹忽然脸色煞白，步伐凌乱，气息也不稳了。当时的情势很是不妙，那世子得了个空子一脚踢在你爹的手腕上，踢飞了他的长剑，一飞身又挥着大刀劈头砍下来。危急关头，你爹赤手空拳，只得从酒席上抓起一只青铜酒樽去挡那一刀。席上的公主小姐们不敢看下去，纷纷捂住了眼睛。”

如卿从来不知道爹竟然还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