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三日之后，世子府前。如卿如约而至。

其实每每说到这里是世子府上，如卿心中就觉得既别扭又憋屈。可从前的将军府早已经不复存在了，战火狼烟褪去之后，这里的主人姓甚名谁，和她华如卿已经没有丝毫的干系。

小茅屋里的物什被狐狸眼和他的部下们抢的抢，砸的砸，基本上已经被毁得差不多。所幸的是苏婆婆将华夫人从前的陪嫁首饰藏得十分妥帖，并没有被他们找到。然而除此之外，也实在收拾不出来其他的什么，于是也就只简单的打了个包袱，轻飘飘的挽在臂上。

苏婆婆抱着青珩一路跟在如卿的身后，面色颇有些凝重。如卿明白她一定是十分忧虑十分担心，但是为了救出叶云溪，除此之外，也实在是别无他法了。

为她们领路的老嬷嬷十分客气，两眼笑眯眯的，一口一个姑娘，唤的亲切又自然。她们三人粗衣布裤落魄寒酸，可这嬷嬷却丝毫没有露出鄙夷和嫌弃的意思来，委实是难得。

“世子殿下交代让姑娘自己挑选中意的住处。”老嬷嬷和蔼的笑道：“这府上的阁楼厢房，除了花廊旁边的晓月轩以外，其他的住处姑娘尽可以随意挑选。”

晓月轩便是叶云溪从前的闺房。虽然如卿定不会喜欢去那里住，可是心下却仍是十分好奇，为什么这嬷嬷特意交代不能选它？

如卿抬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做出一副满脸认真的模样来，踮起脚尖举目四望。

“姑娘可中意那一间？”老嬷嬷见如卿似乎拿不定主意，遂伸手指了指水上回廊对面的一处阁楼，恳切的建议道：“那处小楼甚好，临水靠山，又玲珑雅致。姑娘去看了定会喜欢的。”

云窗阁。如卿侧过脸去微微苦笑，那正是她从前的住处。

阁楼还是那座阁楼，可她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如卿小姐了。

“多谢嬷嬷的好意。”如卿轻轻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咱们此番是为酿酒而来，住在阁楼里恐怕多有不便。不知这府上可有开阔些的园子？”

“唔，园子倒是有一处。”老嬷嬷想了一会儿，满脸为难道：“可就是荒凉偏僻了些，怕是太简陋，怠慢姑娘了。”

这回答果然与如卿料想的一模一样，甚好。

“不碍事。”如卿弯起眼角，抿嘴朝她笑了一笑：“我们便就在那园子里落脚罢。还要烦请嬷嬷为我们带带路。”

老嬷嬷满脸遗憾，似乎对如卿做出的选择颇有些惋惜。

在她看来，如卿确是选了整个府上最糟糕的住处。可在如卿看来，却没有比百草园更好的去处了。一来那里偏僻幽静，不易惹人注意；二来那里有她从前埋下的上百坛好酒，还有通往月牙谷的暗门秘道，必要时都可以用来救命。

嬷嬷将她们领到百草园外，抬手指了一指，惋惜的笑道：“姑娘，就是这里了。园里的三间瓦房原本是盖来给花匠们住的，所以粗糙简陋了些，恐怕是要委屈姑娘了。”说罢又甚是遗憾的看了如卿一眼。

如卿打心底里感激她肯这般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可面上却做出一副恍若未觉的模样来，浅浅一笑，温声道：“这样便已是很好了，多谢嬷嬷。”

嬷嬷也朝如卿和蔼的一笑道：“姑娘可莫要见外。卑职姓于，日后姑娘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寻我便是。”

这半年来如卿见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如今听见这般温暖贴心的话语，当真是感激得一塌糊涂，话也说不连贯了，只一个劲儿的道谢。于嬷嬷又笑着客套了几句，便告辞转身要走。

正在这时，青珩却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拳头，在苏婆婆怀中欢呼了一声：“我们回家喽！”

只一句话便让如卿和苏婆婆登时都冒出了一头冷汗来。

于嬷嬷脚下滞了一滞，神色颇有些讶然的回过头来，疑惑的望着青珩，可却也未再开口多问。

苏婆婆见状忙不动声色的笑道：“这小家伙可真是会挑呢，一见到有好住处就嚷嚷着是回到家了。”

“可不是。”如卿忙敛了敛神儿，勉力笑着接话道：“虽是头一回来，可这小家伙好像很喜欢这里呢。”她面上虽是笑意吟吟，可背心里却全被冷汗浸透了，额上的青筋也是突突直跳。

于嬷嬷闻言和蔼的笑着点了点头，复又提起脚步匆匆走远了。

如卿和苏婆婆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低声道：“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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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园里的三间泥瓦房虽然确是粗糙简陋了些，但却比月牙谷里那颤颤巍巍摇摇欲坠的茅草小屋要好得多了。

经过如卿和苏婆婆的一番清扫整理，装饰铺垫，原本结满蜘蛛网的屋子里顿时变得亮堂舒适起来。

午后于嬷嬷又遣人抬来了几样必需的家什，还送了被褥和衣物来，如卿和苏婆婆谢过收下了。稍晚一些，苏婆婆又将窗纸挨个重新糊了一遍，还通了通火炉里陈年的煤灰。如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