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还要呆到什么时候？都说了你不可能拿到凝碧天！”

薛师师缓缓开口。

“我想了想，我的诚意和我的实力，终究是彼此相连的吧。”

她的右手慢慢掐住了左臂，但麻讹与相锦并不明白此时的薛师师要做什么，更不明白刚才的薛师师在说什么。

薛师师继续说道：“如果我能用损毁实力的方法来证明诚意，那么，你们就可以放下对我的戒心吧？”

相锦好像听到了几道细微的“咔咔”响声，可他不敢确定自己此时的感觉是否是真实的。

或许有人在磨牙，也或许是老鼠在啃东西，他看着面前的薛师师，心里是荡秋千一般的悠然态度：接下来该用什么话语打消她的念头呢？

薛师师却突然痛呼了一声。

她垂下头，紧咬嘴唇，面庞失去血色，她的右手仍然牢牢掐在左臂上，然后，像钳子一样渐渐松开。

相锦突然意识到了此时的薛师师究竟在做什么。

“等等，你……”

薛师师朝他们举起自己的左臂，只有上臂举起，下臂跟块破布一样地低低垂着，似乎随时就会掉在地上。

相锦和麻讹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女人，竟折断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现在可以了吗？”薛师师声音颤抖。

麻讹舌头打结：“这、这真的是女人吗？扭自己膀子就跟扭麻花一样利落。”

扭断了自己左胳膊这根“麻花”的薛师师，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疼痛的感觉，随着呼吸频率的加剧而减缓。

薛师师的脑海中，正不断出现过去梁淳萍用鞭子狠抽自己时的威风姿态，以及自己被鞭子打得鬼哭狼嚎时的丑陋模样，这些画面像加了药汁的薄荷粉一样，让她混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了。

甚至有点清凉。

相锦打量着薛师师，他想挤出一个缓和气氛的笑容，然而，却因为眼前那条垂着的胳膊，怎么也笑不出来了，最终，他转过脸，低声道：

“姑娘请稍等片刻，容我将此事禀告给魔后。”

——

薛师师进入房间的时候，魔后正在批改公文。

面前的女人身着一身红衣，梳着乌黑高耸的发髻，发丝上却什么装饰也没有，她手持着几张纸，面无表情地看着，极认真的模样。

薛师师已来到了她身前。

“姑娘！”魔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她温和地微笑。

薛师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道：“是我。”

“是你就好，”魔后道，“我等你好久了。”

可她明明是第一次来魔界啊。

“你想救人，”魔后的声音清脆婉转，“为了救人，你不惜独自来到魔界，废掉自己的一条胳膊，多厉害！我喜欢你这样的人，就算你是人族，我也照样喜欢。”

她的神情娇憨天真宛如少女。

“都是那些人不好，”魔后抱怨道，“竟把我喜欢的人拒之于门外！你放心，我会惩罚他们的，为了你。”

“这倒不必。”薛师师道。

“不必？”魔后眯着眼睛笑了，“哦，我明白！你是个好人，你心怀仁慈，爱惜生命，人族是喜欢你这样的人的，嗯，我也喜欢。”

“仁慈谈不上，”薛师师决定实事求是，“那些人只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您又何必拿他们的忠诚开玩笑？”

魔后惊讶地看着薛师师，然后，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似乎感染了待命在一旁的十几个婢女，这些年轻的女子仿佛从主人的笑声里得到了什么准许一般，也小声地笑了。

唯一没有笑的只有薛师师。

她神色苍白，不解地看着眼前的魔后。

魔后终于止住了笑声，同时，横了一眼离她最近的一个婢女。

“笑什么？你是在嘲笑我的客人吗？”

明明是她最先开始笑的，她却反而指责起别人来了，这一刻，薛师师简直要从魔后身上看到梁淳萍的影子。

她以为那个被魔后责备的婢女会吓得浑身颤抖，伏地请罪……事实上，薛师师已经做好了替这个婢女说话的准备。

然而，这一次，她猜错了。

婢女对薛师师行了一礼，语气却十分不满：“客人，您刚才听得分分明明，笑得最大声的，难道不是陛下吗？”

薛师师一呆。

情况在她预料之外，这婢女没有磕头求饶，反倒把问题推在了她的身上，作为客人的薛师师，却难以回答这个突然而来的难题。

魔后并不生气，双眼含笑，看着薛师师。

“方才笑得最大声的，”薛师师平静道，“的确是魔后陛下，但诸位的笑声，同样是自己的自发选择，人该为自己的自发选择而负责。”

婢女一怔，随即脸庞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