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二少爷，您在同谁说话呢？”洛奚的小厮白芥进来添炭，在门外就听见洛奚一人嘀嘀咕咕说些什么，进来又见他在窗前一人笑得古怪，不由得问道。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天气这样凉，他早上劝少爷多添几件衣裳又不肯听，还把窗户给打开了，别给冻坏了。

“没什么，想起一些有趣的事罢了。”洛奚摇摇头，将窗户稍稍掩了掩，又听得白芥道：“五殿下派人给您递话来，说他新打了一只游船，之前同您说了，邀您去游湖，约在城南的亭子里碰头，可千万莫忘了。”

二月二，踏青节。

前世的白涟为参加这次踏青节，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好好拾掇过，连一根头发丝儿的弧度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那太子荒淫无度，是草包中的草包，平生最爱环肥燕瘦各色美人，看见白涟眼神都直了。恰巧白涟的父亲是太子党，他立刻就讨了白涟做侧室。

不过，有了前世的经验，白涟今世便晓得游船途中会有人落水，五皇子看着纨绔，平生却最恨阴毒尖刻的闺家小姐。她为了赢得五皇子好感，刻意穿了一身深色衣裙，不但在一片桃红柳绿中脱颖而出，显得五官大气气质沉稳，就是落了水衣服湿了也不会有什么尴尬的印子。

虽然落水狼狈，但白涟第一美人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她叫早春的池水冻得苍白羸弱、眉目楚楚、我见犹怜，狠狠赚了一波在场男嘉宾的好感。

本来五皇子与洛奚在灯会之后就对她念念不忘，见她毫不犹豫下水救人，心里对她评价更是高了三分。

岑千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洛奚对白芥道：“你先请五殿下的人喝杯热茶，我一会儿再回他。”

“……是。”白芥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家少爷和五皇子关系一直不错，平白无故不会推了五皇子的邀约，今日五皇子新打了游船，是早就与公子约好的行程，而且听说不少公子小姐都会去，少爷居然还要想一想？

忠心白小芥皱着个眉半天没动，忧心了半天才对洛奚道：“少爷，您是不是穿太少冻着了，染风寒了？要不殿下那边我替您去和人家回了，再帮您把大夫请来？”

岑千本来沉浸在怎么阻止洛奚去踏青的思考里，听了小厮的话才仔细打量起洛奚。

倒是不难看出，洛奚这一番打扮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他将头发都一丝不苟地绾好了，大概还悄悄用了点梳头水，把碎发也一缕一缕全部捋平，用一支白玉簪子束着，倒是很符合他温润的性子。身上穿了一身竹青色的襕袍，乍一看平平无奇，仔细看去，这衣服的布料却不知是什么做的，外面罩了几层纱，纱上绣了影影绰绰的修竹。

洛奚人本极为沉静内秀，与这衣裳其实十分相称，春日还不那么灼烈的日光落在湖边垂柳与茂林修竹之间，却恰恰能把他照耀得光华大盛。

只是这衣服瞧着布料就薄，外面层层套着的也是不保暖的纱，看上去瞧着应该是暖融融的阳春三月所套的春衫，虽然已经开春，但是毕竟屋里还烧着炭，游船虽慢，湖上风却大，这点衣服回来就得冻感冒。

岑千在洛奚脑海里小声说：“你怎么穿这么少啊，虽然这身衣裳很好看，但是感冒了就不好了，湖上风大，一吹就得头疼！”

洛奚眼角抽了抽，没法搭话，转头对白芥道：“我没事，你去吧，我换件衣裳。”

白芥一听，更着急了：“您瞧瞧，我早说今日冷，便是这衣裳好看也不能穿这件衣裳去游湖，少爷您倒是一早就欢欢喜喜地换了这件衣服……”

“白芥，”向来涵养极好的洛奚打断了白芥的话，“一刻钟前白术同我说在找你，你见着他没？”

洛奚说这话时，淡定得漫不经心，手上的狼毫笔吸饱了墨，又在纸上落下几个工整的小字，好像他对白芥的话毫不在意，之所以打断不过是觉得有几分聒噪似的。

可惜岑千发现了他越来越红的耳朵尖儿。

这神态岑千熟啊，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是高中的教导主任，而洛奚是那早恋的高中生，偷偷摸摸暗恋隔壁班的班花，费尽心思穿得花枝招展，好不容易才和班花搭上话，还被老师抓了个正着，虽然他面上一派镇定，好像啥事儿没有，但教导主任老辣的目光早就一眼看透了学生的弯弯肚肠。

眼前的少年虽然面上看是一派光风霁月的人物，内里却也不能免俗。自十五一别，他心里对白涟念念不忘，在踏青节这天不惜着凉也要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衫，诚然他并不知晓白涟是否会出现在那艘游船上，却愿意赌那一点微小的可能性，让自己出现在心上人面前时是温润俊朗的模样。

如果不知道少年这份悸动最后的结局，岑千一定会为这份小心思感动的。

此时的洛奚终于把白芥给支开，悄悄舒了口气，这才对岑千道：“太太太太太奶奶想去游湖吗？”

“不想。”岑千二话不说地拒绝了。

她早想好了，她虽然来得晚了一些，没能阻止洛奚和白涟相见，可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