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缘不放心地跟进来,怯怯地问她:“观音婢,这真的能吃嘛?”
清缘出家前是高门贵女,琴棋书画精通,但庶务却是不懂太多的。
虞之利落地用井水冲洗将苜蓿草淘洗干净,晾在竹筛里沥水:“当然能,还很香呢!”
虞之打开放置调味品的笼盒,里面有一罐盐、大半瓶酱油、小瓶醋,笼盒旁有一小瓷罐,虞之揭开盖子,芝麻油的香味蔓延开。
清缘指了下灶侧,“这里还有些大蒜,还有两颗姜。”
缺了勾芡的淀粉和料酒,虽然做不了苜蓿煲,但基础佐料都有,做点简单的清炒苜蓿还是可以滴。
“欸!”想要的东西都有了,虞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清缘,厨房烟熏火燎的,你回房等吧,我一个人就行。”
清缘踌躇了片刻,想起还有些衣服未洗,不放心地与她说:“你之前也没做过餐食,今日突发奇想,若是什么不懂,千万要去问太真师傅。”
虞之剥蒜的手顿了一下,笑了笑:“知道了。”
这寺中人真是妙,已然发现她与平时不同,却谁也不问不阻止,任她自由而为。虞之对寺中众人的好感越发深了。
天色渐暗,虞之手上加快速度,将蒜剥好剁成蒜末,凑上灶火,先放入一小勺油,热至七分,倒入蒜末,蒜香味一下被激发出来,香满屋。
蒜在高温油锅中炸至焦黄,虞之手腕一翻,将其铲出来盛放在瓷碗中,又抓起刚才分好的一半苜蓿叶,就着刚才炒制蒜油的余油翻炒,炒至断生,又将苜蓿叶倒进还在温热的蒜油中浸泡片刻。
这是虞之素食店中清炒时蔬最重要的一步,能够让蒜香味浸入蔬菜中,但蒜的腥臭味却被油很好地分隔了。
最后,再将蒜蓉油与苜蓿叶全部倒入回锅一次,炒至全熟,滤掉蒜蓉,保留蒜油,放在锅边滤下油,出锅!
虞之又去房中将那半块饼子热了下,掰成五份,整齐地码在盘子里。
虞之端着大份热腾腾的清炒苜蓿正准备踏进房间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落入她耳中,紧跟着是太真叹了口气的声音:“主持,药都喂给了观音婢,寺中没有了,但不能断啊,要不我下山去买吧。”
主持压抑着嗓子的不适:“寺中无人会武,若是下山买药遇上贼人难逃劫难。我的身子无碍,不必冒如此大的风险。还有,千万不可在观音婢面前提起此事。”她顿了一下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太真,还需多诵读经书。”
太真嘀咕了两声,隔着些距离,虞之听不分明。
虞之不是佛门弟子,参不透佛法中的玄机,但主持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寺中众人安危,至于自己的身体她却不那么在乎,这种大义,虞之仍是再痴傻,也听得懂。
至于对她,更是称得上情深意重,不止顾及她的身体,还为她的情绪操心颇多。
虞之眼泪盈眶,深呼吸将泪逼回去,逞出一个笑,推开门:“快来吃吧,这野菜很香的。”
普慧颦着的眉头松开,伸手过来将盘子接过去,眉开眼笑地对着虞之一顿夸:“观音婢真是长大了,现在都能做出这么香的菜来了。”
主持慈眉善目地望着虞之:“我不饿,你们吃吧。”说罢又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普慧给大家分饼的手滞了片刻,神色如常的招呼大家吃饭。
主持咳疾犯了吃不下饭已是定律,她们也不会勉强。
但虞之不知此事,楞了:“为何?”忽而联想到主持的咳疾,哦了一声,丧眉嗒眼地坐下吃饭。
春晨绿的叶子堆成尖山,环绕着一圈松花黄的芝麻油,骤然闻见香味,先是一阵蒜香,然后强烈的蔬菜香味并着芝麻油的味道充斥鼻腔。
清炒苜蓿入口即化,蒜蓉的鲜香中和苜蓿的清甜,一口咬下一整个春天,让人飘飘欲仙。再配上筋道香软的核桃馅干饼,一口鲜一口甜,味蕾得到了多样化的满足。
太真眼睛都亮了,直夸好吃。普慧跟清缘含蓄得多,但一口接一口,充分用行动表达了他们的满意。
太真问她:“你怎的突然会做那么多菜,还那么好吃?”
虞之心不在焉,有一口没一口的挑拣碗里的饭菜,懒懒回答:“梦中神仙托梦,昏睡那几日在梦中学了好多菜式,还有药膳、甜点,日后一一做给你们尝尝。”
药膳?虞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秤星树!
虞之三两口将碗中的饭扒完,丢下一句:“主持你等我,我去给你找吃的!”
普慧欸了一声,在后面唤“观音婢”,但虞之人都溜了,也只是徒劳,普慧收拾好她的碗筷,道:“这孩子,怎么从病好了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主持拨着佛珠,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善哉善哉。”
普慧摇摇头,将碗收拾了拿去洗了。
屋外的乔木旁,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