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我活下来。”
话音未落,楚今歌便觉一道温和的微风拂过面颊,还没等她再眨眨眼,面前场景便倏然一变。
原本窗明几净、简洁有序的屋室转而换成了一道古朴端方的莹白色望板,甚至就连她周身床品、四周墙壁,也都是白璨璨一片,显得肃穆非常。
她本人也由坐转卧,正双手交叉放于胸口,俨然一副安详辞世的境界。
太好了。她想,只缺一排黄白相间的花圈,再加一响唢呐,便足以将她风风光光的送走了。
“什么唢呐?”
她正瞪着一双死鱼眼魂游天外,便听见身旁传来了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
“村口吃席时吹的那个唢呐。”她条件反射般道:“要吹的响些的……嗯?”
她一个激灵,一个打滚便爬起身来,看向躺在自己另一侧的少年人:“林元风?你活啦?”
林元风显然并不如她一样生机勃勃,一张俊俏的面皮还是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十分符合某些病弱贵公子的形象,只是微微扬唇,轻声道:“是。我活了。”
“好好好。”楚今歌眼含热泪,十分深情的注视着他,并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来,慢慢贴近他的侧脸,似乎是想抚一抚他的肌肤,好确信眼前并非幻觉一样。
于是,当谢如匆匆到此殿,想看看爱徒今日是否醒转,便目呲欲裂的撞见了眼前这样含情脉脉的一幕。
楚今歌毕竟是他唯一的徒弟,在此之前他实在是没遇上过这样的场面。
他既想一道真气将这个徒弟不知从哪捡来的野人打着旋儿的推将出大殿、不,主峰……推将出南玄宗去,又担心惹了小姑娘不快,一时进退维谷,只得捏紧了拳头,立在门口欲言又止。
而在屋内,眼见着自己指尖离病号林元风越近,他耳尖便越红,楚今歌粲然一笑,接着——
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老拳!
十成力道,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谢如莫名放下心了。
林元风没有痛呼出声。
考虑到楚今歌的力度,他是条汉子。
他只是被打的有些懵,很不知所措的捂住了面颊,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不解的看着楚今歌,看起来像是走在路上莫名被主人踹了一脚的狗子。
但没用。
大病初愈没用,长的好看没用,当小狗也没用。今天这顿思想品德教育,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了。
楚今歌一边发出令在场其他两人都十分莫名其妙的桀桀声,一边毫不客气的拎起他的领口,黑着一张脸,冷声道:“活了就好。刚刚的学龄前儿童我打不得,眼下你我可毫无忌讳!”
“真有你的啊。”她轻声慢语,一条条数落道:“逞英雄是吧?不活了是吧?你情愿是吧?对俗世无牵无挂就去出家,咋的你就不想活了?你得支楞起来啊!”
林元风眨了眨眼。
“嗯。”他此前还没接触过这类词汇,重复的有些磕磕绊绊,但还是乖顺道:“我支、支楞起来。我……等往后,你来带我去见世间。”
*
那遭事故虽然凶险,但却也让他们各自得了好处。
在楚今歌昏睡时,林元风与那妄图夺舍自己的邪道很是争斗了一番。起初他没什么求胜心,两人周旋许久,几乎要叫那人占了上风;但他毕竟神魂安定,一旦有了生欲,当即便能轻松将他按在地上打出狗脑子来。
不过他毕竟还是没真将他的肮脏魂魄全然粉碎,多多少少还是留了半口气。南玄宗长老把他引出到了某件下品灵器当中,又由楚今歌亲手画了个改良版五雷阵,把他端端正正的摆在里面,用享杨*信九天玄雷霹雳疗法去了。
比起那玩意的下场,或许还是他们二人各自升了数个小阶更值得说道。
林元风自炼气五阶直升到了大圆满,当下便赶上了金字塔塔尖那一批同龄人的修为进度,引得南玄宗数位长老纷纷前来参观,其中数人也毫不掩饰自己收徒的意向。
但凡不是他惦念着祖母的那位故交,坚持要去那人门下拜师学艺,只怕当即便会被扣在宗门内被入宗谱。
而楚今歌,呃,她……
她突破到金丹了。
她这修为变化的有点猝不及防。
具体来说,大概是在几位长老围着观赏林元风这一珍惜野生动物、而她为保护可怜自闭小孩,试图将几位老头老太太劝出房的时候。
就、就很突然。
……也很离谱。
而也就是被这离奇、但又符合她个人修炼速度客观规律的一遭突破干扰,她一时间疲于应对大半个中州宗门上层领导的参观交流,竟将另一桩要事忘了个干净。
直到一千五百年后的今天,见证过胡年的重生后,她才乍然间回忆起了这件事来——
最初的最初,当时在秘境内莫名冒出头来,要找他们俩‘报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