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
在家修养了几日,苌楚好了大半。一大早醒来,芝麻团又不见了踪影,心急火燎一通翻找无果,苌楚只得放弃。利落地换好衣服,苌楚不顾叶母的阻拦,依旧出了门。
见到青宗照例在等着,苌楚有些意外。
“今日来的有些迟了,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呢。”
“叶姑娘这几日在家将养,世子估摸着姑娘好了之后应是会继续来的,便照往常在此等候。”汐尔解释道。
有喵喵的叫声从马车中传出,掀开幕遮一看,芝麻团在里面悠然啃食着青宗手里的酥饼。
“我说这小猫今日怎么找都没影,原来是循着酥饼香味,先我一步来了。”苌楚见到芝麻团平安无事,心下甚慰。
青宗倒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依靠在车窗边,整个人却没有以往那种气势,像是地里缺水而焉焉的蔬菜。
苌楚伸手拿起一块酥饼,咔嚓咔嚓地咀嚼起来。
“今日的馅料倒是格外多。”吃完一块,苌楚发表感想。
“都是汐尔做的,应该是为了你特意多放的。”青宗回答。
“听我母亲说,是你和燕公子赶到,见我躺在地上。”苌楚话锋一转。
“嗯,我是先听见了芝麻团叫的凄厉,便想着过去看看,刚好燕儒跟我在一块。”青宗有些闷闷不乐。
“现场情形如何?”苌楚却想要知道跟多细节来印证自己的猜想。
“我们到时现场只留有你一人,芝麻团倒是不知为何在一旁的鱼池里浮水。”
“我手里可捏有什么东西?像是帏帽之类的。”
“不曾看见。”青宗答。
“此人甚是奇怪。”苌楚将当日与此人的来往一一向青宗复述。
“你可有看见歹人的脸?”青宗问。
“只在她摔倒时,从帏帽的缝隙间看到她的下半张脸,我总觉的她的下半张脸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青宗看着她脖颈处尚未完全消失的淤青,一时不知该开口问什么。
“青宗。”苌楚忽然开口。
“怎么了?”青宗很是不解。
“我来临安有些年岁了,无甚好友至交,所以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时时想着逃离这里回益州去。但在他人眼中只要我不哭不闹,父母亲戚就觉得我过得很好。”苌楚顿了顿接着说。
“在我小的时候,父母任我爬树捉虫,教我圣贤典籍,让我知道这世界如此宽广可爱。我以为自己也是全世界独一份的好。可长大后却时刻提醒我做女子要处处隐忍,不可表露锋芒,一味妥协自己委曲求全,还说这世间女子都是这样。”
“世间之人,无论男女,都是千人千面的。”青宗回答道。
“也只有你不曾觉得我奇怪。”苌楚笑了一下,
“从不问我缘由,也不管我对错,依旧愿意站在我这一边,对我伸出援手。你已经拯救过我很多次了。”苌楚抬头,眼睛里面亮晶晶的。
“谢谢你。”
青宗一时半会儿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有些坐立难安,面颊发烫。
“我也没觉得自己做了啥大事,你也不用这么谢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嗯,正是如此,才更要谢谢你。”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不是故作姿态的伪善,让我开始对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了那么一点喜爱之心了。
青宗被这接连不绝的谢谢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头一次觉得,就算夸人不用成语,也一样的好听。
似是想到了什么,苌楚开口问道:
“那日你和燕儒可是一直在一起?”
“大半时间都是,因为他说我不常出席此类宴会,怕我待着不自在,便一直带我东走西逛。”青宗想了想。
“可有什么觉得异常的地方?”苌楚问。
“说不上来,和书院里比起来感觉是有些不同。”青宗琢磨着
“你可见小侯爷一同前来?”苌楚望向青宗。
“听燕儒讲,小侯爷不喜热闹,故十有九缺。这几天小侯爷告病在家,连书院也不曾来过。”苌楚听到青宗这么说。
“今日我们不去书院了。”苌楚对青宗说,
“去侯府。”
两人随意在街边店里买了些伴手礼,都是寻常糕点。苌楚看着货架上一副红玛瑙耳坠看得出了神。虽是觉得有些奇怪,青宗仍然买了下来。
两人到了侯府,却发觉这偌大的侯府被落寞的气息笼罩。屋檐廊柱上的彩绘已经褪色脱漆了,斑斑驳驳。园中花草也是疏于打理,杂草齐腰,干枯的枝桠在地上已经厚厚地堆积起来了。除了门口的门房,看不着别的身影。
“你可有几分把握?”青宗凝神正色的看着苌楚。
“只是猜想,今日来就是求证的。”苌楚也是难得的面色凝重。
说话间,两人随着门房来到了小侯爷的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