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家书
,众人正饮茶时,老太太身边的林妈妈喜笑着走进厅内,向老太太及一众主子们福身道:“老太太,三老爷来信了,说是官家下诏,命三老爷回京任太子太傅。三老爷接到诏书后,已经准备启程了。三老爷说,叫六小姐这次也一同上京去,先去京中府邸打点,等三老爷回京。”
府内众人听了,心中具是欢喜。王景之远放荆州,便是为如今的官家直言辩护之故,触了先帝逆鳞,才有此一劫。
当年,先帝年迈,疑心渐重,动辄贬黜官员,责骂皇子。即使官家仁德,也因小人构陷,受了先帝不少斥咄。
当年官家式微,朝中无人相护,也就只有王景之为他直言辩护。只是,众人不虞,三皇子竟登了大宝。王景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大老爷王守之一年前放了外任,年前便带着妻儿去了扬州,监管盐务。是以王家在京的宅邸便空着了,只有当年从王家带去的老人守着。
现今王景之回京,自然要有人去打点。三夫人林岱已经陨身。王景之不欲续弦,此番王娢回京,亦属众人意料之中。
除此事之外,府中众人都心如明镜:此行,三老爷怕是要给六小姐亲自议亲了。
王娢之母气质出尘,生的眉目如画,琼鼻樱口,肤色盛雪,一张鹅蛋脸显尽烟雨青山之秀丽,当真是西湖西子一般的才貌。
当年,王景之前往江南游学,王林两家世代相交,自然要往林府拜见,机缘巧合之下见了林岱一面,自此便动了心,苦求了双亲,才将林岱娶进了家门。
夫妻二人如胶似漆,琴瑟和鸣。奈何天不遂人愿,情深不寿,林夫人先天体弱,在王娢九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而王景之,终究是没再续弦。
王娢长得不像母亲,并不及她倾国倾城之姿。家中姐妹里,王娢觉着二姐姐才是那个长得最美的。
王晗兼具父母长相之特点,既有有江南女子的柔和,又有北方姑娘的英气,两相调和,倒也看着舒服得紧。
林岱自喜女儿不像自己一般生的单薄,倒是有福之像。为人父母,其实唯愿子女平安康泰。那王娢极其受父母珍视,王景之必然要为她亲自议亲。
“娢儿,今日族学你不必上了。你父亲身边的长容在外候着,快去吧!你这丫头,日日念着你父亲。若是叫去了族学,想来也是心不定的。”老太太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茶,对着王娢吩咐道。
“是,祖母!”王娢向老太太和两位婶婶福了福,径直走出花厅去了。
“小姐,慢着些。昨儿晚上刚落了雨,您仔细滑着。”王娢心里雀跃,在老太太处不敢太放肆。此时好容易出了花厅,岂肯听婢子的话,脚步加紧,一刻也不肯慢的。
外厅,长容已经候着了,见小姐来了,忙起身见礼。王娢只虚受了半礼,便请长容坐了。这长容是随父亲一同长大的,名为主仆,却是十分亲近。王娢素来对这位伯伯十分敬重,故而只虚受他半礼。
三年未见,王娢自是激动难抑。长容面容沧桑了些,精神却还好,王晗看着略放了放心:“父亲可还好,蜀地潮湿,他身子可受的住?每每来家书,只报平安的,其余概不肯说,倒叫我心里挂着。当初说了要随他去的,却偏留我在家中。”
长容看着自家小姐,已然与当年离家时大不相同,出落得越发清丽了,念及往日老爷夫人待自己之情,心中愈发感叹。
此时见小姐着急的样子,也不禁笑了,颔首回道:“小姐且放宽心,老爷身子康健着呢!蜀地虽潮,但风土人情俱佳,仔细调养着,气候反倒养人。数年未见,小姐瞧着是长高了不少,出落得越发伶俐了。小人看着心里高兴。老爷见了,该不知有多欢喜呢。”
王娢看长容伯伯满眼欣慰,心下更是软了起来:是啊,马上就要与父亲相见了,她心里亦是欢喜着紧呢。
母亲去后,父亲始终是郁郁不乐。虽然他从来一副淡然样子,可王娢知道,他的心内却是始终没有舒展过。
当年祖母想要父亲续弦,父亲不同意,为此事差点与祖母闹僵。大家族的嫡子,没有丧妻不娶的规矩。房中无人主内,怎么都不成体统。可父亲却始终不从,十分执拗。最后还是祖母妥协,请了在京的大夫人暂理三房内务。
王景之少年时疏狂不羁,是个不喜规矩束缚的。族学虽然上着,却是不大用功,因此二十岁上才堪堪中了举人。
琅琊王氏文风极盛,王晗父亲中举,在家族中已算晚了。王景之的大哥,二哥和四弟在这个年纪早以入京下场试手。
老太太心里焦急,当年动辄训话这个三儿子。老太爷却老神在在,只由着三子随性胡来,并不管束什么。只是在他中举后,却不似兄弟们一般,由双亲安排婚事。老太爷只叫他到处游学去,无所悟便可不必回家了。
彼时的三公子并不在意,双亲不给自己娶妻,他正乐意;四处游学,他正欢喜。当年王景之就这样逍遥自在出门去了。可缘分天定,江南一游,惊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