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

“张辰星！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求别的，只要是你，便已足够！哪怕别人会对我们议论纷纷，可是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让他们说去吧！是你，我便满足了！”，付苒清也激动起来，浑身上下发着抖。

窗外阵阵鞭炮声震天响着，鸟儿们似乎知道要过年了，也欢快地叫着。而窗内，张辰星已哭成了泪人。他想家了，他想回到童年了，因为那时无忧，那时他的父母还在。可他也并不想回到往昔，因为往昔生活没有苒清，没有余生伴着他的人。现在的他，是矛盾的。现在的他，是纠结的。现在的他，是崩溃的。

“辰星，不要哭了。我们明天回平度，不去别的地方，就去那片坟场。这些饺子，我们留着，等到了那里分给叔叔阿姨吃。”

“苒清……”，张辰星的视线已被泪水遮蔽得模糊起来，他看着面前的付苒清，痛苦得哭着，眼眶也已红了。“可是，你不回家看看吗？”

“回家？哪个家呀？我还有家可回吗？”，付苒清笑着说道，那股笑容又苦又冷。“要我回去找那个杀人魔？大过年的，他怎么可能回家？再说了，我现在和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不回去还好，可能会得到这一辈子的解脱。要是回去，可能我们之间就没有下次的见面了。”

张辰星抹了抹眼泪，好不容易止住了哭，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我们这样其实也挺配，一个没有了家，一个有家却不能回。”，付苒清开着玩笑，然后给张辰星抹了抹眼睛。

张辰星看着付苒清美丽的侧脸，两眼闪烁着晶莹。忽然，他趁付苒清不注意，吻了一下她的侧脸。付苒清羞涩地笑了笑，说了声讨厌。

“你真的决定明天要和我回平度吗？”，张辰星问着。

“对呀！”，付苒清俏皮地说道。

两人仔细地收拾好行李，张辰星找了个塑料袋将剩下的饺子装了起来。伴随着歌曲声和鞭炮声，渐渐地入了夜。这一夜，张辰星和付苒清睡得很好。七点来钟，闹钟响后，张辰星帮付苒清提着行李，二人走下楼来交了房费。

“就是嘛，大过年的，回家看看。有什么事儿一个春节也能和家里人解决了吧，明年还来？”，老板收拾着账单，合计着其他房客的房间费，然后和二人说道。

“来。”，张辰星微笑地说道。

“唉，要我说，看你们年纪也不大，到底什么事儿至于闹成这样？”，老板拿了包烟送给张辰星，“在我这住了这么久，也没什么给你的。这可是好烟呢，会吗？要是不会，拿回家给你爸抽，什么事儿咱解决不了，是吧？一家子都有些血缘关系，不至于闹成这样儿。”

“谢谢，我没有父母。”，张辰星忽然淡淡的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老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笑了笑，“行吧，那个，去哪啊，我送你们。”

“不用了，谢谢。我们去车站。”，付苒清仍是笑着，笑容很礼貌。

“那我熟啊，我送你们，大过年的挤那公交干什么？”，老板说着就拿起钥匙给二人开门，二人没有办法，道了谢，上了老板的车。

一路飞驰，年末街头人海如潮，公交站牌人更是多。不一会儿，便到了车站。老板帮他们拿下行李，互相道了别，便离开了。

往昔略有些清冷的车站，现在人潮汹涌，提着大包小包的人们乌压压的。前面的空地上没有多少公交大巴，应该都是还没有回来的。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悦，便连空气中也弥漫着幸福的气息。张辰星看到那些大人都各自带着小孩，心里更不是滋味起来。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当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往后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只是余后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笑，也只是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奶奶、伯伯、姑姑他们那些人。自此，他感受不到家的味道了，朋友也在慢慢变少，世界只是冷的，唯有一丝温暖，那是舅舅和母亲带给他的，他看到别人家的父亲带着自己的小孩会感觉内心空落落的，会看到母亲哭泣感到害怕，会内心深处埋下一颗自卑的种子，会脾气慢慢变得敏感起来。

慢慢地，又下起微微的雪，孩童欢笑，大人也乐着。公交大巴来了，人们簇拥而上，张辰星和付苒清也好不容易才挤了上去。大巴走了，随着年末的脚步，迎着冰冷的雪花，伴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驶向那个曾经的地方，半年来过的很快。

外面寒风几缕，车里却暖和得像个夏天。天色很好，流云软绵，虽是下着雪，但是天却放着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