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闻言，龙曦一愣，突然想起了娘亲时常提及的上华天君。

幼时他曾被娘亲抱在怀里看着一张画卷，画卷中数名男女或站立或端坐，或持着剑或捏着花，就着四周如山一般的妖魔谈笑风生，端的是意气风发，桀骜不驯。

那是在人魔大战中名动天下的七位天骄，他们来自不同的门派，不同的族群，但在前线洛云城抵御妖魔，大战中互相信赖，成为了最坚定的战友。

世人称之为洛云七仙。

他的爹娘朋友不多，其中便有那一剑动天下的太上仙门大师姐，燕昭。

东海的君后同为洛云七仙的一员，她时常指着画卷众人与自己的孩子诉说往事，平日清冷疏离的东海君后面含怀念之色，嘴角含笑：“曦儿，这是你燕昭姨姨，她可是世间最厉害的仙人，仅凭一人，便生生挡住了千万妖魔大军。世人皆道她杀性冲天，迟早是要入魔的。可我认识的燕昭却是胸怀苍生、心细如发的真仙。当年娘亲心性怯懦，想要逃离战场，又怕他人瞧我不起，故而逐渐有了入魔的倾向，是阿昭看出了我的心思，将我强行从战场中拉出来，没日没夜地盯着我练习术法，才将我从走火入魔的边缘拉了回来。”

幼小的龙曦眨巴眨巴眼睛：“那爹爹和这位姐姨姨谁更厉害啊？”

东海君后笑道：“你爹爹出身东海龙族，向来眼高于顶，唯我独尊，当年他自觉天下无敌，至各大仙门挑衅，也确实一一战胜而归。自此他气焰更是猖狂，扬言要龙族做天下之主。那时阿昭正好突破，听闻此事孤身一人持剑挡在你爹爹面前，说是区区小龙一剑足矣。”

“那一战足足打了十日，到最后一人一龙都已是筋疲力竭。阿昭遂弃了剑爬到你爹爹身旁，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打了一拳，竟就这么把阿青打晕了过去。”

说到后边，清冷的东海君后笑意更甚，是许久未见的开心与轻松。

“那便是阿爹输了。”龙曦鼓了鼓小脸。

君后捏了捏龙曦的小脸蛋：“若不是你爹爹输了，非得缠着阿昭再战，娘亲便也不可能在战场中认识你爹爹，被他拐到了东海生下你这么可爱的小龙。娘亲给你取名龙曦便是希望你与阿昭一般，昭如日月，斑斓若曦。”

“可爹爹很久没有来看娘亲和黎儿了。”小龙难过地抱着娘亲，将头埋进娘亲的怀抱中。

君后深深拥抱着自己的孩子，美丽的眼睛中满是哀伤：“黎儿，若有一日我和你爹爹都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若是遇到坏人，记得去太上仙门求见上华天君，阿昭定会庇佑你的。”

龙曦回神，看着燕昭挡在他身前，虽然相貌不同，但那一往无前的姿态却与画中人一模一样。

面具书生叹气：“小生当真命苦，好心竟被当成驴肝肺。”

燕昭挑眉：“书生，难道你囚禁幼龙，屠了银杏村是我们冤枉你不成？”

面具书生摇头：“非也，非也。”

“小生见那小龙沦落凡尘，为了护他性命才将其困在林中，区区蜃源不过是小生自取的报酬罢了。至于银杏村，本该因地龙翻身遭至灭亡，既然命数已定，小生何不用他们成全周丽娘与郑永这对苦命鸳鸯。”

面具书生点头肯定道：“小生真乃大善人也。”

在场的人、妖甚至包括丽娘也听得一愣一愣。

燕昭瞥了眼季愁年：“竟还有比你厚颜无耻的人。”

季愁年喊冤：“燕姑娘，在下风度翩翩，容貌俊俏，惹得无数女英雄竞折腰，怎么能和此等藏头露尾之人比较呢！”

燕昭：“……”

不善嘴皮子的上华天君抄起青鸿，说不过，那就打！

“且慢。”面具书生摆手表示停战：“小生还有要事，不便继续叨扰诸位。”

丽娘急道：“那我夫君呢！”

面具书生诧异：“自然是轮回往生。”

丽娘瞪大双眼：“你不是说只要照你说的做，我夫君就能复活吗？”

“周姑娘这话好生无礼，小生只是说勉力一试，但结果如何却无甚把握。姑娘也曾言后果一力承担，可与小生无关。”面具书生摊手：“更何况郑公子被那位姑娘的剑气所伤，早已回天乏术。”

丽娘几乎目眦欲裂：“你骗我！”

“你若不救我夫君，那批种子我就毁了！”

面具书生困惑地歪头：“周姑娘缘何认为小生会在意那批种子。这只不过是小生随手做的试验罢了，既然试验失败了，小生自然没也该走了。”

“我要杀了你！”丽娘怒吼，俏脸狰狞，她挥动树枝朝面具书生攻去，却见那书生轻轻一叹，金色小篆化作锁链牢牢地锁住丽娘。

“姑娘既已非凡人，小生便替天行道，诛杀妖魔。”

话音落下，丽娘便入一只断翅的蝴蝶，落在郑永的身侧。

她费劲全力地爬向郑永，抚摸着夫君已然僵直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