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

决定和时渊协议结婚这件事，秦晚除了郗双以外没有对其他任何人说，包括她的父母。

人有些时候会很奇怪，会对朋友倾心吐露，但却选择对父母缄默不言。

尤其是在面对感情的问题上。

郗双听秦晚说完这件事后，并没有不赞同地指责她的疯狂，亦或是忧心忡忡地帮她分析许多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她只是在沉默良久之后问了她一句：“晚晚，时渊他是喜欢你吗？”

秦晚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道：“你觉得郗森喜欢我吗？”

郗双摇头：“不喜欢。”

“所以啊，时渊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他们从小就认识，虽然不像和郗森他们那样能够经常见面，但彼此的情谊是一样的。

“可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眉头紧了紧，郗双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可那天在酒吧门口看到时渊给她系围巾的那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实在拿不出佐证，郗双最后只是跟小朋友闹脾气似的咕哝了句：“……反正就是不一样。”

秦晚笑笑：“也许吧。”

非要深究区别的话，郗森于她而言更像是那种“有代沟”的哥哥，非大事不联系；而时渊则更像是知己，她遇到棘手的事情会向他求助，但没有问题发生的时候，她也会向他分享自己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还有一点就是，郗森照顾她完全是出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时渊除此之外，可能还多了一份想要报答的心情。

回想起最初时渊和她提出协议结婚时说过的话，秦晚温声道：“他只是想帮我。”

说帮他自己虽然也是真的，但更多的，应该只是他不想让她心存愧疚而找的说辞而已。

郗双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雪景，若有所思地说：“他不喜欢你就好。”否则就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秦晚慢慢转动着装着温开水的玻璃杯，很轻地“嗯”了一声。

她确定时渊不喜欢她，否则的话，她是不可能接受他的提议的。

不过嘛，和郗双这么一聊，倒叫秦晚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时渊不喜欢她，那他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如果有，一旦他们结婚，那对方怎么办？

还是说，他们闹了别扭，时渊一时赌气才做了这个决定？可很快秦晚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她觉得时渊那么理性的一个人，不可能这么意气用事。

一时间，她的心里闪过了无数的猜测。

下午和时渊一起去医院做婚检的时候，她犹豫再三，最后决定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她刚要开口，谁知却听时渊先她一步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什、什么？”

“看你有些心神不宁的，似乎有心事。”他微微低下头看她，一贯清傲的眼眸此刻少见的温软。

秦晚心说你的洞察力要不要这么强啊。她暗叹还好只是协议结婚，这要是来真的，婚后她还不被他吃得死死的？

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微微攥紧，秦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有件事，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清楚。”

时渊神色微敛：“你说。”

“你……有喜欢的人吗？”

眸光微动，时渊沉默片刻，然后才启唇，淡淡地丢出了一个字：“有。”

秦晚立刻追问：“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时渊垂下眼睫，漆黑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说：“她快要结婚了。”

秦晚恍然，面露愧疚：“……对不起啊。”她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时渊：“没关系。”

没关系，是嫁给我。

秦晚担心勾起时渊的“伤心事”，赶忙生硬地转移话题问他体检的项目在几楼。

她原本以为，即使他们来婚检，也不过是象征性地检查几个项目，结果没想到，竟然实打实地来了个全身检查！

其中一项需要抽血，但秦晚有些晕针，不过她的晕针和别人还不太一样，她不晕别人，只晕自己。

所以在时渊抽血的时候，她直勾勾地盯着看，可等到了她自己，都恨不得把眼睛抠出来丢得越远越好。

时渊察觉到她的异样，俯下身子同她对视：“害怕吗？”

秦姑娘一脸要哭的表情：“……不啊。”根本毫无说服力。

时渊眉目冷沉，果断改了主意：“不抽了。”

“啊？”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秦晚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时渊直接伸手要帮她放下卷起的袖管。

可看着胳膊上已经绑好的止血带和涂好的碘伏，再瞧瞧护士小姐姐脸上温柔的微笑，秦晚便拉住时渊的手腕，无声地阻止了他。